后來,據說八戒修成正果后的每個八月十五的夜晚,月光會很皎潔,天井也會重新開啟,霓裳仙子會在瑤臺翩翩起舞
八戒呢?仍會癡心不改地來到敖上,趴在天井的邊上,出神地望著暗送秋波的霓裳仙子天長日久,這兒竟留下了八戒的化身,敖上的“天井蕪”上,便有了這一獨特而充滿魅力的風景
在這樣的冬日陽光里,我打開家門,走過松樹林,走過跳傘塔,走過那片草地,經過那扇緊閉著的露天劇場的鐵門,順著山路往下走,一邊走一邊遠遠望著山腳下的大湖,湖水不是我喜歡的湛藍色的那種,淡淡的黛青色,一種很清爽含蓄的顏色,如果你問我這湖水什么顏色,我只會回答:天是什么顏色,湖水便是什么顏色
說起湖,突然很懷念芬蘭的湖,純藍深邃、秀麗柔情……眼前的湖和芬蘭的任何湖都無法相媲美,看起來并不深邃,也不浩如煙海,可是我的眼睛一觸及到那湖水,思維便停止,紛雜的心被蕩滌得毫無雜念,恰似古人所言:肝膽皆冰雪,表里俱澄澈
牙疼不是病,那句話說的可是一點也不錯
我的這次牙疼只是一場經歷,一次體會,一個刻骨銘心的記憶,記憶中有我那顆追隨我四十年之久的不惑之牙,記憶中更多的卻是老婆那一夜不停的嘮嘮叼叼,以及在嘮叼中慢慢釋放的點滴柔情
他相信“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情卻有情”,一場不顯山露水地紛爭在肉體,心靈,精神上留下了痕跡
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在一個單位共事,上司不愿別人知道自己戴了頂有色彩的帽子,也便沒有拿他怎么著
只是告誡,從此不準兩人來往
他自然是答應的
他的老婆當然會捏著這個把柄時時威脅他,撕破臉的人是沒有顧忌的,沒有捅破之前才是拼命抵御的心理防線,所以他被老婆拿捏的服服帖帖
他燃燒起來的火熱感情被迎頭澆了冷水
“嗞啦”一聲,痛到腳底板
他想到宿命
這個詞在他這個年齡的詞典中出現,是有著幾分可笑的
事實上,他心底里只能如此認定
他頹廢著,沒有絲毫可以對人言明的理由
他認定了自己是悲苦的
從小時候一直到現在
當他的文字在一些刊物上開花時,這種悲苦日見濃重
一個人在書房里看書時,他會不禁悄問自己:是過分自戀嗎?自戀,似乎是那些有小資味道的女人擁有的權利
他在心底是鄙視那些過分自戀的女性的
客觀地說:在不經意中,他放大了自己的苦難
一個以自我為中心的人,世界不符合他的規則即是對他形成困境
他從未想過改變自己
為了避嫌,除卻上班的時間,他在家里哄兒子,看書,寫字
偶爾上上網
那時,他還是用電話線撥號上網
網上是另一個虛擬的世界
他發覺這樣一個平臺太適合于他
可以無所顧忌地說話,把他以前所有被人稱之為狂妄的觀點,通過文字貼到任何一個網站、論壇
只要他不反黨,他所有的思想都能找到應合者,即使有人不同意他的觀點也無所謂了
一個看不到的人,在網絡的另一端,除非觀點的不同,沒有利益的紛爭
即使他在無聊或性情上來時,和那群陌生人爭個臉紅脖子粗,但絲毫傷不到肺腑
這就是網絡的好處,不存在威脅,沒有利益的要害
他是日漸喜歡了網絡,把自己一篇又一篇的文字敲上去,然后在顯示器旁看著點擊率和回帖
在這樣一個虛擬的空間他又找到了王的感覺
如果,能夠在這網上戀愛一次也是很美的,更重要的是誰也抓不住誰
以他小有的名氣和幾分才氣是能吸引幾位異性的
當時在常去的幾個文學論壇中,他以慣有的手段和伎倆調侃著女性
那個論壇是個女性發起的論壇,版主是個女人,他被邀去那里發貼,一個80后的小丫頭自恃自己早年闖蕩了江湖,便有了玩弄男人的資本,與他玩著技巧與心絲
小丫頭是有些顧忌的,壇子里都是熟人,不好聲張,他卻全然不在意
他們分散在不同的地域,因著文字聚在一起,除卻對他的名字有著幾分熟悉,誰認識誰呢?他玩得再過火,也不會有人千里迢迢找到他家里鬧吧!他是這樣想的
具體到行動上,他更加地肆無忌憚,在論壇的回帖中,公然與小丫頭打情罵俏
別人只能是躲在一旁看熱鬧
這種情景恰如院子里公雞和母雞撕扯,你坐在板凳上瞅熱鬧便是了
總不能起身把它們哄走,那既不符合人道,又不尊重那些玩得起興的雞們
后來那個女斑竹,也就是小丫頭不錯的一個姐妹,在他們相互逗嘴的某個帖子中,不疼不癢地說了幾句
大意是丫頭還小,作為哥哥應該謙讓,注意說話的分寸
兩個人便由論壇上轉為論壇下,在悄悄話里互相留了電話
小丫頭在南方某個電信部門上班
夜里打電話是很方便的一件事情
而他上班時是住單位的宿舍,晚間又不能上網
小丫頭夜里的問候恰好解決了心理的苦悶和無聊
最初兩個人聊些文學的東西,他不是沒有一點良心的人
他曾四處推薦過小丫頭的稿子,在地方上一個刊物刊出
小丫頭驚喜若狂了
一個早年便走入社會的小女人,憑借肉體立于社會,她想要的是一些虛榮的頭銜,憑借于此扎住腳根
女人,生存著是困難的,要比男性苦得多
這個道理他自然是懂
他盡自己所能幫助她,包括金錢
夜夜電話的熱聊中,他疼惜女人的心又開始潮濕了
他竟然投入到自己導演的戲劇中,動了感情,并喜歡上了這個小丫頭
她并不漂亮,但是年青,尤其是在午夜致電中,他們相距遙遙,有時按耐不住生理的沖動,會在電話中親熱
小丫頭總是在這緊要關頭問他想不想和她一起生活,過激情而浪漫的日子
兩個人會在時空中纏綿之后計劃著,他離婚,去找她,生活在一起
再一次糟糕的是,他沒有預計到這個小丫頭,會如此的老辣和江湖
她竟然會通過各種關系找人來單位和他面談,強迫他離婚
那個小丫頭已然等不急,緊緊抓住他這棵樹,想在下面乘會涼
這一下,他突然從那虛擬中驚醒過來,他急于逃避
那個小丫頭每天電話困擾他,他意識到是有了麻煩的
他一面應付一面有些懊悔,終于熬到春節,攜了老婆、孩子回老家躲避
也借機換了手機卡,那個小丫頭算是抓不到他的影子了
他從老家回來時,已是春暖花開
一個假期的休整讓他忘記了那些不愉快
他是下定決心認真寫字的,這次不是對老婆保證,而是怕了一種糾纏
果真有那么兩個月,他靜心寫字,文字依舊一篇又一篇地貼到網上
喜歡他文字的人也多了起來
“王”的感覺充滿了他的內心,寂寞空虛又一次俘虜了他
他在內心中如此喜歡著憂傷,無法拒絕,即便是平靜與安靜,也會讓它們穿上憂傷的衣服四處招搖
他不知道用什么可以堵住心中的那個漏洞,這個洞口是婚姻的無奈帶來的,現在維持他們婚姻的,是愛情之外一切的附產品——孩子、責任、義務、面子、財產等,唯獨里面沒有了愛情
他奇怪自己一個尋找、渴望愛情的人,竟然在婚姻上丟失了愛情
當初他是為愛而結婚的
愛情經不起時間得打磨與推敲、消融在瑣碎的生活、物質之中
而他對愛情的激情還沒有褪去,只是這幻想的對象,怎么想也不會是他的妻子
他在文學中透露著這種“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的曠世情愫
他不點破,但孤獨卻如影隨形
理論是解決不了實際問題,他很少自省地分析何解剖自己,怕那種內心面對時的疼痛和不堪
是的,面對真實的自己是需要勇氣的
幾次婚外的動情,不論是真情假意還是逢場作戲,都在填補了他內心空洞的同時,讓他疲憊不堪
他對自己頗為清醒的認識是,他每次投入時是真動了感情,只是不想負起愛的責任罷了
從一個婚姻跳出,進入另一個婚姻結果是一樣的,不過是場景發生了變化,劇情雷同
既然跳出和進入需要撕扯和麻煩,不如守著那個舊有的城堡
厭倦,這個詞是人的本性
某一天的清晨,他蹲在衛生間的馬桶上想到,很多東西的確是活著的附庸,而感覺,切實的感覺最重要
厭倦是本性,他阻止不了,一如他無法阻止死亡的腳步,只能延緩它的到來
他為自己找到這個理由后,有些如釋重負地笑了
對于妻子的不忠,他是有察覺的,他不愿意說破,這和當年那個上司的想法一樣
做為人,固守著同一個事物是一種折磨
他在寬容了自己的同時,也寬容了他的妻子,對她的惱怒也拋在了腦后,歸根結底還是厭倦這個詞
當你對一個人、一個事物不再投入全部精力時,它的變化已然傷不了肺腑
由此,他也總結出一個道理:倘若避免傷害,只能淺嘗輒止,不必深入,否則只是傷筋凍骨
此后,他偶或在論壇上和某些已婚婦人在私底下交往
他是個有經驗的人,那些沒有結婚的女性是糾纏不得的,倘若她們認了真便是徹頭徹尾的麻煩
而有家庭的婦人,像是被綁了炸藥包,動靜大一些,會引起不堪設想的結果
大家只能小心翼翼,能夠在肉體上交流是意外收獲,而精神上的呵護和懂得,至少會讓他把那個看不到底的黑洞填滿
他已經得心應手地周旋在此女人與彼女人之間,他在電話和短信中對她們的稱呼是一樣的:寶貝
這也是為了避免在意識混亂中叫錯名字
據說有一次,妻子給他打電話,他不假思索地喊了一聲:寶貝
妻子愣住了,他在這端也愣了神,這個稱呼他沒有送給過他的妻子
他妻子在掛斷電話后,帶了孩子回娘家,把孩子放在家里,去找舊情人幽會
他則撥通了另一個電話號碼,說起了百般不厭的情話
這就是我這個懷疑主義者的理論基礎
我厭惡多數斬釘截鐵式的說詞,但是模棱兩可的圓滑又遠遠無法滿足我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