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功夫江岸上的石子像鍍了一層黃銅似的,閃著幽然的燦爛
大巨細小的撒在江岸,竟是如許像九天玄女拋在塵世的寶石!
此刻是北京功夫21點57分
終于,那些核桃樹砍得只剩最后一棵了
砍這棵核桃樹的那天,下了銅錢厚的霜
我放假在家,一整夜沒睡
前一天晚上,爹就請了砍樹的人,天剛亮,砍樹的人就扛著明晃晃的斧頭來了,我茫然地跟著去看
這棵大核桃樹就在大門外,是最粗最壯最高的一棵,產量最高的一棵,也是最難采摘果子的一棵,近兩年來,產量下降,爹才下定決心把它砍了
來到樹下,爹先給砍樹的人散了一鍋煙,說先抽口煙吧
我看得出來,爹安煙的手在微微顫抖,半天才弄好
大家都不說話,爹吐了一口濃煙,打破沉默,給砍樹的人說起這棵樹的一些情況,什么最難采摘啦,要花兩天時間啦,果子結得多啦,熬的油夠吃半年多啦,年年有黃蜂在樹尖結巢啦等等
我抬起頭看,果然,樹尖上還殘留著一個蜂巢,在冬天早晨的陽光照射下,在晴朗的天空中,泛著金黃色的光輝,像另一個太陽
爹說的這樹最難采摘恐怕也包括這蜂窩了,我就記得有一年,爹就被棲居在上面的黃蜂蜇過,差點從幾丈高的樹上掉下來,當爹忍著疼痛回到地面,被蜇的地方已腫得像個雞蛋了
冬天,蜂兒遷走了,只剩下個空殼,把藏在濃蔭深處的積蓄了一個夏天的神秘展現在我們面前,有一股說不出的喧囂散盡的冷落
我突然有種想法,我要看看這個蜂巢被摔在地上的樣子,看看一個完整的個體在瞬間粉碎,看看一件事物在一瞬間終結,就像看我家的所有的鐵核桃樹隨著眼前這棵樹的倒下而終結一樣
午時下學時,我邁著輕盈地腳步回到了家,桌上擺了很多我愛吃的菜,再有一本簇新的語布告
爺爺拿起書,用欣幸的口吻對我說:“書買到了,這下不妨釋懷了
”看著爺爺勞累又欣喜的臉色,我卑下頭不敢看他的眼睛,我小聲地對爺爺說:“書仍舊找到了
”爺爺聽了漸漸流過來,用那精細而又和緩的手摸摸我的頭,笑著說:“找到就好,餓了吧,快用飯
”
我不能不寫寫忘年交
三友十年,有那么多年尊的長者成了我忘年的朋友,蔡其矯、野曼、雁翼、桑恒昌、高農、陳章漢、陶家明、方航仙、關登瀛、潘升璣、劉欽賢、荷葉……他們有的著作等身,是造詣深厚的學者、名流;有的身居官位要職,聲名顯赫;有的屬布衣百姓,是平平凡凡的“小人物”;有的身居鄉野僻壤,是地地道道的農民
而身份皆為代碼符號,真情方能永恒持久
對他們,我多以“大兄”相稱,其情感也與同輩的朋友一般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