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93年是從9月,從我進入大學(xué)的第一天開始
9月的那個夜晚,我被許多的聲音包圍著,那些師兄使我受寵若驚,他們高舉著各系的牌子,從四周把到車站迎接我們的校車圍得密不透風(fēng),然后登記、拿行李,我和父親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緊張與激動
許多的系,許多的宣傳牌,許多的人,許多的錄音機和許多的歌聲與笑聲,交織著四周通明的燈火,交織著李春波、毛寧、張學(xué)友和周華健的多情與牽掛,交織著“藍藍的夜、藍藍的夢”、連同“小芳”,連同“吻別”,連同“夢回唐朝”的款坎鏜嗒,美麗的元素迷住了我不得喘息的眼睛
剛從高考的黑暗里走出,剛從農(nóng)村下車,我突然間就擠進了一個新的生活的空間,我的門票就是我的通知書、戶口本、糧油證和交費后僅剩的兩百元現(xiàn)金
輔導(dǎo)員說,大學(xué)就是一個選佛場,還說了一句古雅的話,至今我也不知道如何清楚的解釋:心空及第歸
然而沒想到,第二周我就見識了死亡
那是在我們所住的西公寓,一個大三中文系的男生,從七樓跳了下來,頭朝北,身體蜷縮著,頭部滲出血跡
大家紛紛跑去時,我們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上午的兩節(jié)課,那時天正下著小雨,我遇到一個上一級的老鄉(xiāng),他只說了兩個字:失戀
后來我也永遠記住了死者同班同學(xué)的嘆息:“他太喜歡幻想了,其實那個女生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追求她,死了好,‘羽化而登仙’
”事后,輔導(dǎo)員說,這就是大學(xué)
我覺得很有哲理
十余年的學(xué)海生涯如白駒過隙,像一位同齡所說:“如果你愿意,上帝便領(lǐng)著你走”,新的生活是新的原野,雙手捧起科學(xué)和詩歌的白骨,這個大地應(yīng)該有我的影子
現(xiàn)在沒我正處于它的邊緣,邊緣的火是最旺盛的,灼得我正不開眼睛,灼傷是一曲挽歌
挽歌是唱給中文,唱給中文系的
其實這挽歌從高三的時候就開始排演
高三那年我唯一的課外閱讀就是路遙的《平凡的世界》,但直到1993年,在進了大學(xué)之后,我才知道路遙去世的消息,他抽了很多的煙,也寫了很多的文字,他的文字是血淚凝成的
我于是知道,文字可以要人的命
正當我感慨唏噓的時候,10月8日,在地球的另一端,新西蘭北部一個只有兩千人的小島上,大陸“朦朧派”詩人顧城,殺妻后自縊于一棵大樹之下,這件事證實了我的宿命感覺
42、一個人帶孩子,吃不上飯睡不好覺都不算什么,誰叫世上只有媽媽好呢,但有幾個時刻實在尷尬又痛苦
我靜靜地偎在藤椅上,聽風(fēng)聽雨聽歲月,慢慢的將我寂寞的磋磨
若一朵蓮,待到來生,再掰開瓣中的芳香
我在反復(fù)的想你,反復(fù)的疲憊
這樣的日子,相思如雨,泛濫成災(zāi)
對自己現(xiàn)有的知識盲目自信,自信到簡單地認為自己無法解釋的東西便是虛妄,歸入反科學(xué)或迷信一類
這種自信來源于近幾百年相對于過去千萬年來講技術(shù)的飛速發(fā)展,然而這也是相對的,它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躍步,不值得沾沾自喜和自我膨脹,從而認為天下事我盡知了
這點科學(xué)知識只不過是皮毛而已,它根本不足以解釋得完宇宙中所有的事
若干年后,當我們進了一大步,回過頭來,卻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無法解釋的東西其實不過很簡單,簡單得連孩童都將他當成理所當然
正如現(xiàn)在的孩子從來不去思考和驚訝于電視機里為什么會有活動的圖像,錄音機為什么能重放過去的聲音一樣
倘若早幾百年,人們見到這樣的現(xiàn)象,只能將其稱之為“妖法”或者“妖術(shù)”了,那簡直是用人腦根本無法思維的
“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fā)笑
”這句話并不是要打擊我們的自信,而是要我們警醒
然而,也有人將它當成玩笑,一笑置之,大概是因為其中的“上帝”的緣故
假如上帝便是我們這個宇宙中的那個“大規(guī)律”,我想,還真值得認真思索與對待了
不是么? 我們?nèi)祟愂敲煨〉模⒉灰虼司鸵艞墶八伎肌保駝t我們還生存做甚?只是,我們在這個“思考”活動的進程中,別忘了不要“坐井觀天”就是了
人類在思考,到底有沒有“人”發(fā)笑?是得認真想想
那時候,我就是站在那座荒涼的山崗上,認識了這朵野山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