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街這條說老不老的街,滲透的破敗、喧鬧、失望、主動、濕潤、光亮,是否正在走入我的生擲中,我不領會
但我領會地領會,燕山街是這座都會生存的,不行或缺的精神
我保持生存在這條街上,我會好好處事,好好念書,好好用飯
傳聞,這條街要完全拆除與搬遷,街西口仍舊拆掉一泰半,再過不久老天井也將消逝
對于將來的事和將來的路,我不得而知,又何苦關心太多
我奶奶是楊春鎮上蘇家的女兒,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出身,打生下來就不知道苦是啥滋味
我爺爺去世不到兩年,我奶奶學會了抽大煙,而且越抽癮越大
不久又學會了玩紙牌,賭牌九,整夜的賭
父親告訴我,最多的一次,我奶奶一晚上就輸了四千大洋
于是,地賣了,牲口也賣了,生活的光景一落千丈
那時我父親還在私塾讀書,我大爺停了學,幫著料理家里家外的事
有一天,村里來了隊伍,不知道什么隊伍,反正扛著槍,還管飯吃
父親瞞著我奶奶,扔下書包跟著隊伍走了
這一去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后,解放了,父親回來了,他準備接我奶奶進城享福,可是奶奶早死了,只剩下我大爺一個人,守著家里的老屋
那時我父親還是光棍一條,見我奶奶已經不在,索性不進城了,父親就參加了土改工作組,分田、分地,劃階級成分
像我們這個家庭,無論按什么道理,都應該是地主成分
當時工作組組長是一個姓沈的人,耳朵不好,人家背地里叫他沈聾子,和我爺爺曾經有過交往,很佩服我爺爺的才學
這樣,在劃成分的時候,沈聾子就多了一點私心,將我家劃成了貧農
但有一個條件,必須將原來的老屋公出來
我大爺不同意,任憑你怎么做工作,講動員,就是不公老屋,說急了,還打了我父親一個耳鴰子
父親就不敢說了,將情況如實向沈聾子匯報
沈聾子一聽火了,連聲嚷嚷了一會,我大爺就成了地主,我父親就成了貧農
為這事,我父親和我大爺兄弟倆徹底仇恨了,很多年互不來往
多年以后,我父親都覺得在心底虧欠著我大爺什么,心很虛
這個問題,總是叫人迷茫和彷徨
43、畢業那天,我以為我離開了地獄,其實我是離開了天堂
51、我握不住也看不見、最后隨風消散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