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得了暮年呆板癥,身材還不錯
而他則由于長年的操勞,身材大不如前
每當他累得靠在床幫上時,她都像個兒童似的害怕無措,而后慌張的給他倒水,親他滿是皺紋的額頭
這時候的他心中該當是快樂甘甜的吧
她猖獗猖獗了一輩子,老了老特出了暮年呆板癥,倒會疼愛起這個她傷害了終身的男子了
走進周徹山家如同走進戲場,只見他歪頭晃腦地拉著二胡,一個身材奇矮的修瓦匠應和唱道:“楓樹梢上魚產子,松樹底下揀螺絲;雞公打架打得慌,一腳踢爛石水缸;三十夜間出月光,照見瞎子偷茄秧;公公出世我搖籮,奶奶出嫁我扛箱……”這里笑得前俯后仰,而廳堂另一角,二個中老年婦女,正扮演一對母女演唱起《金蓮送茶》:“高子郎實在不排場(標致),困在床上竹竿樣;矮子郎實在不像樣,困在女兒身上像吃奶樣;拉二胡郎,坐在椅子上菩薩樣;做田郎,泥手泥腳爬上床……”還有的關起房門專心看譜撫琴揣磨
大多圍在桌子邊喝茶吃果子講故事聊天
一個說:“藕蓮病了一場,到山上困了幾日幾夜突然來了仙,以從沒有過的力氣一把就將平常惡打她的老公推倒地……不親眼見你不會相信,她用敬過仙的菜油和香灰攪拌成藥敷在我出膿的爛手上,那爛手一夜之間竟好得像剛出籠的包子雪白溜溜!”另一個從桌邊站起:“這有什么?我隔壁有一個徐醫生,得了無名堂的病
轉了幾家大醫院都說無治,抬回家準備后事,他姐姐不甘心,到問花樹仙
花樹仙查了一下生死薄,給了她幾包藥,說,‘沒事,他還是世上人
你拿藥后不要回頭望我,保管他下地行醫!’果真,他服藥后活得健壯如?!薄灿型蟽簬ブ軓厣郊彝娴?,小孩聽膩了戲,直鬧著要回家
一個八十多歲有一口好牙的婆婆教小孩說起了繞口令:“四方坐四角,四個疊子擱菱角
各人吃各人剝,各人掃地擱菱角
莫刺到我叮線
村里頭的屋子凡是是帶小天井、小門廊的人家,都愛好在天井或門廊培植花卉,及至于到處是彩色燦爛的,花香清溢,好不痛快
秋天里、山上海大學片的茅草俯首垂了下來,路上的落葉落花和枯草多了起來,滿山熟透的山稔果子也落了下來,埋在土壤里,像發酵的紹興酒,太陽一照,發出芳香的滋味
山上的野花野草固然枯萎了,但草根仍舊堅忍,并且長得很壯,走在個中往往被草根絆住
那山中的小溪仍舊流著,水卻沒有春夏那么盈滿,溪水的寬窄比從來少了很多
很多在水底潤滑的石頭此刻都露出來,偶然會瞥見快蟄伏的蛇盤卷在上頭日曬的陳跡,小溪雙方多了很多松針,黃葉和野山菊
我奶奶沒有別的辦法,坐在我二姨媽家門外等,我二姨媽從地里回來,借給我奶奶五毛錢,她緊緊捏在手里,一路小跑到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