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場雪下得轟轟烈烈的時候,我不幸站在高處
在高層建筑里面,透過寬大的窗戶,與那些被無聲地疾舞的雪震撼了的年輕的心一起,看這沸騰的雪
窗外的大街上沒有一棵樹,雪花暢行無阻地渲泄著,發瘋似的狂舞,那不是舞蹈,而是沒有節奏沒有方向的狂奔,雪花是向著地下而去的,看起來卻是在向上翻卷
我感覺好像自己頭頂上有一個巨大的鼓風機,為無形的大手所操縱,朝著堆積如山的雪花吹呀吹氣地,雪花弱不禁風,身輕似蝶,四處逃散
漂泊的人渴雪,這城市也渴雪,牽扯著人們記憶的華光樓也渴雪
許多人都在這一天發現自己渴雪
人們在嘉陵江邊,在古城的青石板路上,撐起各式的傘,穿上雨衣,甚至戴著風雪帽,出門享受這遲來的春雪
朋友們上到華光樓,久久地傾聽風聲,從對開的門窗和走廊上張望這一片曾遍插幾百年前的雪花的古街院
瓦房更亮,燈籠更紅,城南江邊的樹更不安,青石板路上的行人更急
我的目光與樓中那些莊嚴雅致的字畫熱切地碰撞,卻不小心跌倒在一句詩面前——“聞說閬州通閬苑,樓高不見君家
”想想雪花的急切,我好像有些明白了天地之間這場奔赴的意義
一朵雪花就是一句悲情的詩,渴望融化與滲透
那場雪,持續半日,未時驟歇
下午兩點過,太陽出來了,一會兒雪粒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幾個人下了華光樓說是去烤著火喝下午茶
我的心莫名地輕松起來
雪啊,倏然而去的雪!我也渴望化作一片飛雪,或雪被籠罩下幸福地做夢的小麥
我也許更可能成為小麥,棲息在有充分日照充沛雪意的田園中,就有理由忘記土地的貧瘠和生長的困惑
青青小麥的春天有朵朵飛翔的白雪,我在想這世界看上去何以那么完美
我喜歡那棵黃桷樹,愿意在它的面前小憩、幻想
還是我好像剛記事時,家里沒有大米,我追在挑著一擔稻谷的父親后面,一個勁的哭鬧,要吃白米飯,到了黃桷樹下,父親歇下來,哄著我說回家把稻粒擼下來就給我做飯
我幻想著那白米飯的白呀、香啊,真的就沒有哭了!夏天里,我們拿著竹席,或鋪在樹下,或鋪在樹旁的石灘上,任憑涼風在我們身上拂過
旁邊一堆燃燒的蒿草冒出的濃煙驅逐著該死的蛟子
有時聽前輩講那些鬼怪神奇的故事、有時聽那天南海北的奇聞
有時我們自己在那里遐思幻想
微風下,黃桷樹發出的沙沙聲好像一支優雅的夢幻曲,伴著我們
我們聽著那曲,望著星空,數著星星,心慢慢地飛向了遠方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子,那些大城市、那些山川河流、那汪洋大海該是什么樣?啊!快些長大吧,好去外面的世界看看精彩!在黃桷樹下小憩也是一種享受,或躺或坐或靠
那年,初中嗶業的我在社里參加勞動,農忙時常常是晚上十二點才收工回家,第二天三、四點鐘就要上工
在黃桷樹下集合的閑空時,我總是斜倚靠在樹上,半睡半醒地和黃桷樹親近著
那時它又顯得是那樣的溫柔!
路邊的草已睡眼蒙,氣氛中帶著濕濕的露霜,只發覺有些寒意,腳步便加速了些,思路卻中斷在那一刻了
故土很美,故土群眾更是發憤果敢遽然暫時一亮,飛來一只螢火蟲,大概是領會晚上的迷惑,想為我帶一絲光潔,引我還家
我對了許多,都不妥
海怡聯系同學找車
車來,海怡邊往手提包里放東西邊說:“媽呀,中午飯我回來做
你可千萬別自己做呀
”母親答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