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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珠”，仁民側(cè)著頭看她的臉憂郁地喚道
……
東北的春天老是更加的急遽，冰雪融化似乎仍舊前不久，兩場春雨事后，猶如未然躍進(jìn)了少見的夏季
小區(qū)里的樹發(fā)端蔥蔥邑邑，竟有種亭亭如蓋的派頭，依靠著蔚藍(lán)的天際，就那么趁熱打鐵，讓人不由要感觸一句：春色大好!
/> 去過西北農(nóng)村的人，都見過這樣一個景象，綿延不斷的山巒上，一座座四四方方的土堡，遙遙相望
這些過去大戶人家為了防御土匪而建筑的龐然大物，在我的記憶中卻揮之不去，影子一樣令你躲閃不及地常出現(xiàn)在腦海中
一九七六年，一家六口人流浪到偏南的一個村莊，無處棲身的我們被一戶住在土堡里的姓茍的人家收留了下來
在我的印象中，土堡大多建在地勢險要的山頂上，可這座土堡卻建在廣袤的平川里，象一個坦坦蕩蕩的君子，四周無牽無掛
在這座諾大的土堡里，我們一家住在北邊，占著四間房，三間做臥室，一間做廚房
茍家住在南邊，他家的人口很多，我記不清具體人數(shù)了，只記得占去了南邊全部的房子
在這里，我們從春季一直住到秋天，大約八個月時間
雖然只有八個月時間，但卻是我童年的重要的一部分
1．土堡前的河 土堡的西邊大約七八百米處，有一條叫葫蘆的河，從北緩緩流經(jīng)土堡，最后注入渭水
院子的北邊，也就是河的東邊是茍叔叔家的幾分自留地，種著西紅柿、辣椒之類的蔬菜
這些，都是我和哥哥沒有見過的東西
我自搬到這里，門前的那條河，是十分溫順的，三四米寬的水，剛沒過腳面，河底是被水沖刷得圓圓的砂礫，河水清清的，緩緩流著，一腳踏進(jìn)去，象是有人用手在腳心撓著
水中常有泥鰍竄來竄去，十分狡猾，不容易抓到
平緩的水面上灰黑色的野五十只馬游來游去，和那些泥鰍捉迷藏
見有人走來，驚慌地扭著屁股趕快游走了
河水把河灘推得平平的，鋪著軟軟的沙子，踏上去象毛氈一樣舒服
河灘上不盡是砂石，稍高的地帶還長著一大片柳樹林，樹林里鋪著長不高的青草，我和哥哥常躺在草地上，看粗糙的樹桿上忙上忙下的螞蟻
后來，茍叔叔說，那里是蛇玩耍的地方，嚇得我們再也不敢去了
河灘上經(jīng)常有公社的民兵進(jìn)行訓(xùn)練，他們跑步，臥倒，走方隊，拿著木制的步槍練刺殺，扔訓(xùn)練用的假手榴彈
有時還扛著真的半自動步槍、榴彈炮之類的
當(dāng)時最流行的電影是《地道戰(zhàn)》、《奇襲白虎團(tuán)》之類的，看著他們扛著槍的神氣勁，沒把我們羨慕死
有一次，民兵把一枚扔出去的手榴彈沒有找回來，我和哥哥化了一下午的時間才在一塊石頭后面找見，把它留了下來砸東西用
我少見這條河發(fā)脾氣
可有一次雷雨，把我們真的嚇壞了
天黑沉沉地，閃電的利劍撕扯著天和地，炸雷就在頭頂上響著，突然間“喀”地一聲，哪棵樹被擊斷了
隨之而來的是密不透風(fēng)的大雨
約半個小時后，雨停了，但轟隆隆地響聲卻不絕于耳
我們隨茍叔叔出去一看，河水驚天動地的卷著波濤滾滾而過，把那片高地上柳樹林連根撥了起來
對面村子里一條黑色的狗，經(jīng)常和我們一塊兒在河灘上玩，雷雨過后，它要執(zhí)意回家去，拼著命往過游，眼看快過去了，卻被波浪卷走
我們嚇哭泣了
2．放鷂子 收麥時節(jié)，平展展的川里全是金黃色的波浪在涌動
收麥的場面也十分壯觀，幾千人搭在地里，紅旗招展，花兒飛揚，到處洋溢著豐收的喜悅
麥子收完，高梁快熟了，我就跟著茍叔叔去放鷂子
那時的麻雀特別多，都餓瘋了，沖到高梁地里，落在紅紅的高梁穗子上，人喊也喊不走
生產(chǎn)者隊里就派出很多人放鷂子
放鷂子時，茍叔叔的服裝很特別，腰里圍著個豬皮做成的滿腰轉(zhuǎn)，上面有好多小口袋，里面裝著幾只已經(jīng)死去的麻雀，這是鷂子的口糧
鷂子既要喂著，確保它的體力，但又不能喂得太飽，太飽了它會偷懶
鷂子比鷹小得多，兩只眼睛卻圓不溜溜的，也長著尖勾的喙，看上去十分機(jī)敏
我試著逗它，它扇動著翅膀，狠狠地盯著我的眼睛，真怕它的利爪把我的眼睛挖了去
平時，它的利爪上總系著個皮帶，一端有個環(huán)兒，環(huán)兒套在茍叔叔的指頭上，到了地里，才放開它
我們走進(jìn)高梁地，高高的高梁長過了我們的頭顱
茍叔叔舉起了站在他的手背上鷂子，它象知道自己是來干什么的，頓時警覺了起來，兩只眼睛滴溜溜亂轉(zhuǎn)
一旦發(fā)現(xiàn)麻雀，箭一樣沖了出去
鷂子飛出去，好長時間不見回來，他就口里吹著口哨，不一會，它就飛了回來，落在茍叔叔的肩上，嘴角上還掛著麻雀的羽毛
叔叔說，鷂子把麻雀偷吃了，這只鷂子還沒有訓(xùn)練成
3．高舉的巴掌 土堡的大院里，東南角子上有一條通往土堡大墻的踩梯，和現(xiàn)在的樓梯差不多一樣
順著踩梯而上，先進(jìn)入一座高房，從高房走出來，才是土堡的墻頭
站在墻上，也才知道土堡是多么堅固
墻壁很厚，兩三米寬，能走得下一輛小汽車
土堡楊公祭長著幾棵杏樹，收麥時節(jié)，黃里透紅的杏子藏在樹葉間，散發(fā)著誘人的芬芳
站在墻頭上，可以輕輕松松地摘取
我和哥哥不知道，在初春時節(jié)，茍叔叔在土堡四周種下了幾十株向日葵
初夏，它們開放了巴掌大的花，慢慢地，它長大了，金黃色的花盤笑臉一樣可愛
那時候常念“向日葵，花兒黃，朵朵花兒向太陽”，不相信會有這種事，向日葵桿跟著太陽扭過來擰過去，不早死掉了嗎？有一天，早上去看了一遍，中午看了一遍，傍晚看了一遍，終于相信這是真的
麥子剛收完，向日葵的籽實開始灌漿
有一天，我看見哥哥懷里揣著什么，鬼鬼祟祟地鉆進(jìn)了墻頭上的高房
我也跟著鉆了進(jìn)去
原來
哥哥搬下了幾個向日葵的頭，準(zhǔn)備吃葵花籽兒
他給我一只，吩咐我不要告訴父親，我便被收買了
這時的葵花籽水一樣，但甜津津的也很好吃
晚上，茍家傳來了孩子的哭聲，父親過去一會兒后，怒氣沖沖地回來了，身后跟著茍叔叔
我和哥哥已經(jīng)脫得精光，鉆在被窩里，但心中明白已經(jīng)發(fā)生了什么，下來緊接著要發(fā)生什么，不由得身上打顫，象是巴掌已打在屁股上似的
父親說，沒有成熟的東西，你們咋能吃呢？你們咋這么不懂事？說著，巴掌雨點一樣落在哥哥的屁股上
茍叔叔攔勸著父親，但無濟(jì)于事
我從來沒有見過父親發(fā)過這樣大的火
輪到我了
我睜大著駭怕的眼睛，盯著父親的巴掌
但，他的巴掌卻在空中停了下來
父親高舉的巴掌我永遠(yuǎn)不能忘記，它是一面旗幟
… 這個早晨，我準(zhǔn)備沿著這條隱避的道路去鎮(zhèn)里，找一個能挽回局面的人
沿著小河走，路很窄
路只是人們在草上踏出的一條彎曲的線條，比草地凹陷，又象是一條溝溪
從前我去鎮(zhèn)里，很少走這條小路
所以，沿河走去，綠色的水潭，白色的蘆葦，以及靜靜地站在沙灘上的水鳥，我都不太熟悉
這樣的環(huán)境，越來越讓我感到孤獨，我一直默默地走著，不知道走到哪里是這條河的盡頭．．．．．． 就這樣走著，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我遇到了村子里的副村長
非常的奇怪，到現(xiàn)在為止，我都想不起他什么時候走到了河岸上，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
按村子里的稱呼習(xí)慣，我稱呼了他一聲“表叔”
就是這個副村長，在其他大隊干部沒有在家的情況下，同意我參加公交系統(tǒng)的招工體檢
而時間才過了兩天，大隊長回來了，不知道為什么，他不同意我參加體檢
副大隊長與我同行，我沒有對他說什么話，他也沒有問我什么
河邊的風(fēng)很輕，水的流聲很輕，我們的腳步的聲音，都彼此能聽見
他陪我走著，好長時間了吧，才問我說：大隊長是怎么對你說的
我說，他什么理由也沒有說，只說他反正不同意我報名參加招工
奇怪的是，我也沒有問大隊長，他不讓我參加工作是什么理由
同樣，我從來沒有說過感謝副大隊長的一句話，什么話都憋在心頭
我們又默默地往前走，大概十來分鐘，副大很隊長才又說話
他說，其實，我真想你能出去外面參加工作，你力氣小，天生文質(zhì)彬彬的樣子，不像是能在農(nóng)村吃苦耐勞的人
但是，我希望你要想得開，大隊長是個老粗，他喜歡能干體力勞動的人，不喜歡像你這樣的文弱的青年
副大隊長讓我要想得開，說以后機(jī)會還會有的
你去當(dāng)兵吧，他說，當(dāng)兵我可以作主，我是大隊管民兵的干部，當(dāng)兵的事我說了算
這天，我和副大隊長一直走到了小鎮(zhèn)上，然后分手
他說要去參加一個什么會議，我也沒有心情去鎮(zhèn)里找什么人幫我說話，我不認(rèn)識鎮(zhèn)里的領(lǐng)導(dǎo)，想來也只是丟了面子不起任何作用
就這樣，我招工的事就擺了下來
我只好等，等待著去當(dāng)兵
等待去當(dāng)兵的日子里，我一直暗暗地與副大隊長接觸，當(dāng)知道副大隊長要建房子的時候，我把自己身上僅有的二十元錢借給了他，當(dāng)時的二十元錢，剛好可以買一棵柱子….
15、瀑布對懸崖無可畏懼，所以唱出氣勢磅礴的生命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