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又或者,有些話可以用語言表達,有些話,只能適于用文字,一筆一劃地勾畫
軍營就像是一座古老的城堡
營房縱橫交錯,井然不紊,空氣新鮮,道路干凈整潔,只有在秋天,偶爾才能看到幾片落葉
道路的兩旁是挺拔的大樹和碧綠的草地,遠處是巍峨的打靶山
夜里,墨藍的天空只有稀稀落落的幾顆星星
我們仨到警衛連叫小潘出來,然后一同繞著訓練場一路小跑
小潘說道,我高中三年都住校,我們宿舍有八個男生,每天夜里都鬧到很晚
有一天夜里,我講了一個特別好笑的笑話,他們樂得手舞足蹈
后來,有一個男生笑著笑著,突然就笑不出聲來了
我們只見他兩只胳膊和兩條腿不停地舞動著,嘴巴張得老大,合不住了,一臉的痛苦狀
原來是他的下巴脫臼了
我們誰都不能動,一動他就疼
沒辦法,我們只好送他到校醫室
第二天上午,在政治課上,老師又講了一個笑話
同學們都縱聲大笑
那個男生想笑,又不敢太放肆,就用兩只手托著自己的下巴,瞇著兩只眼睛嘻嘻地笑
小潘說著,還模仿著,我們仨笑得前仰后合
我一時失控,被小石頭絆了一下,幾乎一頭撞到樹上
楊潔請小潘為大家唱一首歌
他望著我們,故作威嚴地說道,可以,不過,我唱歌時,你們都不準笑
張云說道,能行,我要是笑了,就請你吃一支兩元錢的冰糕
我們口頭上答應,可心里不知他又要耍什么花樣
他揚起脖子,清了清嗓子,就“嗷嗷嗷”高聲叫起來,聲音拉得很長,叫得很怪
我們忍俊不禁,楊潔說道,你這哪是在唱歌,分明是狼叫嘛!
“發藻玉臺下,垂影滄浪泉
”
我背朝著孤獨的小店,向著暮靄更深更濃處走去
腳下的沙土是溫熱的,風是溫熱的,桔黃色的陽光也是溫熱的,俯身黃昏的灌木叢,向我搖擺著他們寬厚、粗糙的手臂,在這樣一個荒涼之野,我卻感受到了巨大的溫馨、祥和,還有安寧,讓你置身其中瞬間被其融化,讓你的孤寂、凄涼、激動、驚喜的感受攪和摻雜,難以份辨,更難以言說
其實你也無法言說,這么大的曠野,你兀自說的那些話傾刻間被風吹散,最后只剩下沉默的你,和沉默著的原野,你不用偽飾,不必戴著面具,在這里,你盡可以刪除身上的一切累贅之物,卸下偽裝,還原一個原本的你,一個作為大自然一個分子的你
得知史鐵生去世的消息后,文化評論家解璽璋心情沉重地為他賦詩一首寄托哀思:“無端歲末卻驚風,忽報長天送鐵生
命若琴弦成絕響,病隙碎筆道分明
清平歲月清平過,寂寞風光寂寞僧
到老欲說靈魂事,金臺遙對細無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