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后的第一個雞年,估計是什么邪教在幕后興風作浪,在我們的農村發生了一場不大不小的信仰危機
那年我太小了,太急功近利了,太畏懼死亡了
雖然對佛祖觀世音三叩九拜,仍然豪不猶豫的接納了“天神”的預言
“天神”說這一年是大兇年,會死許多人,信教者方可免于一死,也有得道成仙的可能
于是各家各戶都張羅著在大大小小的門上貼上紅公雞,用以避邪
那一年,我對死亡恐懼變本加利,和姐姐自剪了許多只公雞,涂上紅墨水,在臥室中滿墻滿墻的貼,最后連我的背子也換成了紅色
后來又流行一種紙條,是解救罪惡的良方,說要傳了十個人可以救一命,一百個可以入道,一千個可以成仙
于是我就虔誠的守在家門口,把那張紙貼在墻上,用膚淺的三兩點學問,向過往的行人宣傳,咿咿呀呀的說個不停
至今想來,因為蒙昧無知,竟成為過邪教的宣傳員
想昔日,我每天呆望著空間入迷,盼著有個宏大、俊美并且富裕的“高富帥”駕著彩色祥云來接我
悵然我望眼欲穿,也沒見著傳聞中的彩色祥云,“高富帥”更是比時髦的泡泡還空幻
來到塘邊,往里一看,那一驚可吃的不小——這哪還叫什么水塘?只見那塘底朝天,淤泥裸露,泥上有飲料瓶、玉米棒子、木棍、煙頭和幾根稀疏的青草
只在三分之一的底部有不足一尺深的水分,那水十分濃濁,在夕陽的光照下顯得又藍又綠
若不是冬日,這里肯定是蠅蚊最好的產床
更為可怖的是,水面泡著一個白蘿卜,一只鞋底,還有兩條腐爛的小鯽魚
就是這樣一小汪臟水,竟還養活著十多條弟弟捉回來的沒有死光的魚
有人到來,魚們一陣驚慌,有的放平了身子在淺水上游,水更渾了
父親常對我說,牛與人一樣,都是感情動物,牛與人不同的是,牛不會用語言表達,而人卻可能通過許許多多語言和動作,表示高興或者傷心
然而馬小六家是不請的
馬小六家請老先生,老先生也不會去
這倒不是因為老先生的大白菜被馬小六尿過,而是因為馬小六家里窮,窮得煮馬小六掏的鳥蛋吃
老先生無論如何是不會吃鳥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