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園里有一個鐵皮廚房
他們的孩子總是缺鐵缺鈣
廚房前隔三差五拴住一只大公雞
公雞當(dāng)然不知道自己來干什么，將這一片日子叫得紅火而沉寂
公雞被孩子玩夠了，頭頂被一頁刀子劃開
它的翅無力地扇著，像做錯了什么事，反復(fù)告饒
大約弟剛走到院子吧
我聽到有人跟弟說話
很急
我把臉貼在玻璃上，探望院子里發(fā)生的事
弟邊說，支好摩托車
重又拐進屋
我忙問他怎么了
他說出事了
他是回來打電話的
弟泄氣地說，姐，她爹要死了
才送的信
我說噢，那你快去吧
弟說，太突然呢
沒準(zhǔn)備呢
/>春雪融融 缺月疏桐 天陰沉沉的，有點象是心情陰郁的時候
周一照例是要開例會的，盡管已經(jīng)不象以前那樣對于開會深惡痛絕，可以心平氣和地抱了學(xué)生的作文去批
但想想要枯坐幾個小時，心里還是有點怯意
－－這樣單調(diào)機械的生活和工作，總是讓人有一點無奈的悵然，盡管這樣感傷的心緒已經(jīng)越來越淡，但還是一直潛伏在心底的暗流
只要體味，就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它的流動
去會議室的時候，年級組長通知，畢業(yè)班的老師要給學(xué)生加自習(xí)，不用參加例會了
有一種解脫般的快樂
趕緊去教室
我寧愿站在講臺上，面對學(xué)生
窗外有雪花飛舞起來了，大片大片的旋轉(zhuǎn)著往下落
對面二中的草坪上，這幾天總被我遠(yuǎn)遠(yuǎn)地看出綠意
隱隱的，卻也是分明地，與冬日有了明顯的不同
這春日的飛雪，使空氣濕潤潤的，讓人有一點恍惚，仿佛自己身在江南
給學(xué)生讀一篇精心挑選的文章
說實話，我和學(xué)生一樣，不喜歡上這樣額外的課
可剛開校時轟轟烈烈的減負(fù)口號聲余音未落，各校就已經(jīng)爭先恐后地加班加點了，畢業(yè)班的老師和學(xué)生都是早出晚歸，生怕統(tǒng)考的時候排名落后
我也怕
學(xué)生的成績就是老師的水平
就是你在學(xué)校立足的根本
身在其中，我不能免俗
已經(jīng)沒有了勇氣和激情來做任何的反抗
只能隨著大流往前走
能努力要求自己的，只是盡可能做最好的老師，于學(xué)生，于自己的良心
喜歡讀書
也喜歡愛書的孩子
每帶一界學(xué)生，總是想著能在自己的影響下，孩子們和自己一樣愛書、喜歡閱讀、享受閱讀的快樂
常常，選一些自己喜歡的小文章，在課堂上讀給學(xué)生聽
代替了簡單無力的說教
讓孩子們在優(yōu)美感人的文字中感悟人間真情、理解生活真諦、懂得怎樣做人處世、接受一些人生至理
常常，在讀后的交流欣賞中達(dá)到師生的默契和情感增進
常常，會有驚喜和感動的暖流在心底流過
為孩子們的靈氣和悟性，還有他們純潔無暇的感悟理解
這樣的時候，會真的忘了平日樓道里不能忍受的噪音，會忘了平日里對于教育的又愛又恨的矛盾心理，會忘了聽到社會上關(guān)于老師的種種可笑可悲的評價和流言后心中的刺痛…… 這樣的交流，使孩子們的心和自己貼得很近很近
這樣的交流，會讓孩子們忘了師生間的距離
許多時候，我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心中的快樂，感覺到一種成功般的喜悅
節(jié)假日的街頭，碰到學(xué)生們拿著書去圖書館，或在書店的書架前看見自己學(xué)生正在入神地讀書的身影，我總是有一種如遇知音般的喜悅和感動
仿佛看到了小時候癡迷著書的自己
常常，自己被自己打動
楠是班里最愛讀書的孩子
四年級的時候，就讀完了《水滸》和《三國》，說起故事情節(jié)來，比我還記得清楚呢
書讀得多，見識也廣，知識面豐富，有自己的思想和見地
課堂上，常常有他對課文深刻獨到的分析
對于我讀的文章，也是一下子就能說中要點
對這樣的學(xué)生，格外的鐘愛
楠也多次在作文中說喜歡語文老師，喜歡能理解學(xué)生的老師
我相信，那不是一句只說給我聽的假話
三年時間，課內(nèi)課外，一直感覺到楠信服信任的目光
和學(xué)生這樣的相互欣賞，相互影響，也算是為人之師的另一種快樂吧
常常，自我陶醉著
覺得這樣的快樂真能安慰了別人不理解的瑣碎、單一和機械
那天上課時，楠的課文沒有背會
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我還沒來得及說什么，他已經(jīng)狠狠地摔了一下頭，語氣很沖地說了一句：我認(rèn)罰
就把臉向著墻，站在那里了，眼睛也看著別處，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六十雙眼睛都看著我，我一下子給愣住了，不明白楠究竟怎么了？更不知道該怎么處理這樣意想不到的場面
看著楠的無禮，我先是有點發(fā)愣，以為自己聽錯了，可再看他摔頭的樣子，我忽然被激怒了，有一種想狠狠教訓(xùn)他的沖動
想讓他知道，課堂上，一個學(xué)生，應(yīng)該怎樣跟老師說話
還是克制了這樣沖動的情緒
不想，讓一時的情緒破壞了課堂的和諧，破壞了用時間和真誠筑建的一份情義
有一些情感，不容易建立
要毀掉，可能只要輕輕的一句話，甚至，一個眼神
當(dāng)老師這么多年了，常常會碰到這樣的場面，常常會遇到這樣的學(xué)生，也常常會在課堂上遇到這樣的難堪
早已歷練了一顆寬容平和的心，寬慰自己的理由只是：那么小的孩子，也許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更也許，他只是一時心緒
原諒他，他只是個孩子
我沒有說什么，只是讓楠坐下了
心里還是有點難過
有一種被鈍刀劃了一下的感覺，那種疼痛，盡管不尖銳，但還是清晰的感覺到
一連幾天，楠都是那樣蠻不在乎的樣子
上課的時候，他不再配合我，無論再簡單的問題，他都不舉手回答，還和旁邊的同學(xué)說話
常常看到他嘴角掛著的一絲不在乎，那神情似乎我不再是他敬佩的老師，只是等著向他挑戰(zhàn)的對手
我似乎看到了一只刺猬，豎起了全身的每一根利刺
等著對方的進攻
只有，避開他的鋒芒；只有，不去在意他唇邊的那一絲讓人心傷的復(fù)雜的表情
我想，楠的早熟可能讓他提前具有了逆反心理，看這個世界，看所有的人都有了一種挑剔的、偏執(zhí)的目光
我知道，他的心里，一定也蓄滿了難解的委屈和憂傷
可是，我該選擇怎樣的方式告訴他，老師不是他的對手，是他的朋友？ 我決定給孩子們讀一篇自己的文章——《愛是一件溫暖的衣裳》
那是這幾年我拿起筆來寫的第一篇文章
回憶十幾年前初為人師時自己和學(xué)生之間的故事
是一件真實的事：同情和師愛，讓十九歲的我拿起竹簽，給我的學(xué)生－－一個沒有媽媽的女孩，織了一件毛衣
動筆的起因是十年后，收到了那個女孩的來信，想起了曾經(jīng)的歲月，我被自己打動，淚如泉涌，于是下筆成文
讀文章的時候，窗外的雪花仍在飛飛揚揚的落著，無聲無息
孩子們靜靜地聆聽
我的心再次濕潤
想起曾經(jīng)看到的一句話：自己感動自己
我告訴孩子們，我就是文章中那個老師
教室里一下子安靜的沒有一絲聲響，我似乎聽到了窗外雪花飄落的聲音
轉(zhuǎn)過身去，我輕輕地抹去不知不覺中已滑到腮邊的淚水
不知是誰帶頭，孩子們開始熱烈地鼓掌
許久，許久…… 回過頭來，我看到一雙雙清澈明亮的眸子里蕩漾的感動和喜悅
楠也使勁地拍著雙手，看著我的眼睛，他似乎有一點愧疚和羞澀
我的淚又一次滑落
回家的路上，雪還在飄
似乎比剛才更大了，大片大片的落在衣服上，頭發(fā)上，讓人有一種久違了的親切和感動
伸出手去，我想接住一份輕盈濕潤的美麗
可接住的，只是一滴水，來不及細(xì)看欣賞，美麗的雪花就化在手心里了
我輕輕地舉起手來，用冰冷濕潤的雙手捧住還在發(fā)燙的臉頰
一種涼爽的舒適直滲心底
衣服，頭發(fā)，也全被雪花潤濕了
腳下的雪也是落地就融了，我踩著一路春水，慢慢地走回家去
春雪融融
如同我此刻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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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人的訓(xùn)獸、熬鷹之類，進程都是十分慘苦的
我領(lǐng)會，按巴普洛夫的前提曲射說，馴獸師控制了眾生的缺點，只有敢下狠心、能有細(xì)心，就能按人的意旨，馴化變革任何一種眾生
沒有人會為了參觀一朵云彩，而去處往那座山，山上山下云一律，塵世得意卻各別，怎能笑癡語念舊事，回顧各類塵世，講故事的老爺已死，愛聽故事的妙齡已生，不妨講出來的，大概都是這輩子最健忘的，聽過最風(fēng)趣的，大概即是那最磨難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