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有一天,她推給他一張紙條
其實紙條上只有她的名字
梁珂
卻是費了很大的力氣,推過去的時候,整顆心幾乎停止跳動
狂風雨固然恐怖,但它究竟會往日
沒長久的狂風雨,也沒長久的痛苦
狂風雨事后,便會迎來絢爛的陽光,痛苦事后便是星光絢爛的大路
沒有飛蛾在繭內的反抗,便不會有破繭化蝶銳變的鼎盛!
然而,我是長到三歲后,才記住了父親打獵歸來的樣子:渾身的露水或汗珠,濕漉漉的解放鞋,頭發和褲腿上會勾著很多草籽,纏得緊緊的,讓母親幫取,總是很費勁,只有那只裹得黑黑的帆布挎包里的東西不用擔心:硝粉和三種不同粒度的鐵砂分別用牛角裝著,子結和小紙片用尼龍包住,水是滲不進里面去的
竹鼠,山貓、白額(俗稱,即獾)等這些活的獵物一般是挑在槍尾上扛著,山雞,鷓鴣和斑鳩等這些小獵物就系在腰間的挎包上,如果碰上村里人,父親也會露出開心的笑容,接著謙虛幾句
大大是力氣型的女人,粗眉粗眼
用粗麻繩呼哧呼哧納鞋底,大針撲哧撲哧的在頭頂上劃過,說話高聲武氣,院子是關不住的,在壩上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大大腰圓臀闊,是那種撒潑的時候一家伙坐地下去聽不見響聲的女人,少根豇豆就會把村子罵一遍
但是眾人,只當聽高音喇叭
若是誰問:“誰家鬧口孽了?” “是金蟈兒的婆娘罵街
”眾人只“哦”一聲算了,連看熱鬧的心思也失去了
母親是女書生
眾人對她的親熱和尊敬,聽他們喊她的聲音就知道
仿佛臘月里的芝麻糖,甜蜜了
在我的印記里她屬黑夜,是神秘和無邊以及不可猜測的
但是村莊的黑夜,是銀亮的,寂靜的田野,寂靜的院子,一切躺大地上睡熟的人物事物,都鋪滿冰涼的月光
哪里散下碎銀,哪里平鋪銀箔,哪里沾上些銀粉,竟是絲毫也不含糊
沒有人生著巧手,她們對村莊懷著不滿,停留是勉強,逃離又慌張
在半推半就里和村莊過著日子
只有婆是虔誠的,四季的皺紋里落滿了風霜,怎樣蹣跚的步子也小心翼翼的踩在泥土上
她只懂得陰歷,只知道二十四個節氣,隨著氣節的變更做事,自然而然
【男耕】
陳實果然很入戲,自從上過床后,他發端請我用飯,固然是廉價的盒裝飯菜,還用水動腳踏車載我逛過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