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事到如今,我便懷念起一個人來,尤其是我們心情的一致,不免生出些惺惺相惜之意
如此,又躊躇起來;稍一沉吟,憶那“惺惺相惜”原出自《西廂記》:“他若是共小生,廝覷定,隔墻兒酬和到天明方信道惺惺的自古惜惺惺
”此中,雙方的互相傾慕,又何嘗不是一種緣分呢! 緣分也許有吧,只是傾慕由我而生,因此更覺心情的類似
有字為證,君不見朱老先生開篇提筆:“這幾天心里頗不寧靜!”此句落墨,月下荷塘如一曲秀雅絲竹,清韻幽絕,那輕風(fēng)掠處,醉人的花香撲鼻而來,一切皆源于這字字磬香;如果在我,只用兩字——“頗煩!”你信嗎? “頗煩”!這不明擺著就是心里頗為煩悶,當(dāng)然也就不會寧靜了
這可并非我的發(fā)明創(chuàng)造
第一次把可以文縐縐的心情用如此簡潔的方言表達出來,這很尋常;只是在這之前的千百年里,它一直是以口語的狀態(tài)存在于民間;而在千百年后的某一天,由于我反復(fù)的情感體驗、釋疑類比、再加上那么一點點的自做聰明等,使它終于塵埃落定,在我手中變?yōu)槲淖?p> 這件不同尋常的事情真是令人歡欣鼓舞
閑暇時,偶爾也就諸如此類地琢磨起來
待到某一日,才知道老賈早已橫空出世,給予了民間語言的那種強烈的爆發(fā)力和震撼的力量完全摧毀了爛漫童年的我精心營造的小小堡壘,從此,我的語言再也走不出故鄉(xiāng)
他說,他不會說普通話“寫不會說普通話時偏寫道:普通話是普通人說的話嘛!”因此“有口難言,我就不去見領(lǐng)導(dǎo),見女人,見生人,慢慢乏于社交,越發(fā)瓜呆
但我會罵人,用家鄉(xiāng)的土話罵,很覺暢美
”初讀他的《說話》,印象最深的就是這一個“罵”字,感覺真的暢美
非罵不可時,這樣不僅暢美,而且絕對酣暢淋漓、淋漓盡致;但往往呢,你偏偏就有個罵不出的時候
這時候,你不能對父老鄉(xiāng)親說:“這幾天心里頗不寧靜!”這話如隔靴搔癢兼有作秀之風(fēng)
我能體會出那種情形有多郁悶
就此打住,也千萬別說出這“郁悶”倆字,這是新派的作秀
這左不行右不能的,像誰在你心里“騰!”地點起一把無名火,那火又偏偏不是冬天里的一把火,你不禁大喝一聲:“頗煩!”嘿,這下好了,大家明白,你的心情不好
你這邊還在支支吾吾,那邊卻是秦聲秦韻的春風(fēng)送暖,不多時,心中的疙瘩也就解了一半
剛才還如春風(fēng)拂面,這會兒我就覺著有些“頗煩”,心里像盛了天大的事,鼓樂相聞的快樂也頓時煙消云散
說出來你未必相信,不說又有誰知道呢
思謀良久,我還是說!但從哪兒說起呢? 如臨大敵!對,就從這開始吧;當(dāng)然,這絕對不是指1933年春日寇進犯長城,國民革命軍29軍大刀隊夜襲敵營,大刀向鬼子頭上砍去那振奮人心的故事,這里也有“鬼子”,但他們卻是萬萬砍不得的
提起“鬼子”,一下子勾出你的往事和疑惑來了吧?肯定地告訴你,這和當(dāng)年的日本鬼子沒有任何關(guān)系
至于這種說法的淵源以及它所造成的文化誤解就讓民俗學(xué)去研究,跟我回到“這幾天心里頗不寧靜”處,聽我慢慢道來
現(xiàn)在重新審視心里的不寧靜,也就是“頗煩”的根源就在于“鬼子”
這“鬼子”不是別的,其實就是一個鼓樂班,如果你聽到村鎮(zhèn)上鑼鼓嗩吶齊鳴,那一定是“鬼子”來了
鬼子進村,必有喪事
先別悲哀,家鄉(xiāng)一直有“紅白喜事”的說法,紅事指結(jié)婚等喜慶之事,白事即喪事
既然白事和“喜”字有了瓜葛,那就自然增添了一點寬慰
這“喜”多指年過六甲的長輩去世,也算年庚輪回得了長壽,故遠親近鄰吊唁,少不了香、表、蠟燭,再放上一掛鞭炮
哀樂一遍遍地放,人一撥一撥迎來又送往,不覺幾天就過去了,明日亡人就要以土為安,今天必有重大的祭奠活動,鄉(xiāng)人簡稱為
31)、誰都無權(quán)評介你
她們大概聽過你的工作,但她們體驗不到你所體驗的十足
1991年夏季,其時恰巧發(fā)大水,四處是一片汪洋大海
阿姨決然冒著人命傷害,在我姨妹的伴隨下回顧了一趟,重要手段是拜訪病篤中的90多歲遐齡的我的外婆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阿姨固然只待了短短的十天,卻從來在病院照顧著病篤的外婆,衣迷惑帶,端屎端尿,極盡孝道
歷次在外婆的凝視中,我都看到了那種相依相偎的親情,在她們相互的心中靜靜地流動著,那是一份母女情深的愛,這份愛,似船,似海,長久不會流逝……
月24日是我阿婆的祭日
曾的字依然龍飛鳳舞,只是每頁都有斑斑的淚跡
后來曾知道了我的電話,便打電話給我,電話的那端,曾嚎淘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