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有千面市界,人有千面書寰球
我固執的相信,人在最不可測的時候(包括瀕危臨絕)想象的往往是她心底的最末的防線抑或依靠抑或牽掛,而我,在從檢查室進入手術室的通道上,想的,就是我童年時的景象
想著,想著,心慢慢放松下來,那感覺不是抓住了什么,而是進入了什么,仿佛時光倒轉,我又回到了那個山花爛漫的季節
我的家鄉,其實不止一次的在我的書寫中出現過,而每次,我都感覺到描寫上的力不從心
因為,我只記得了彌天的花香,我只記得我山間的靜坐,我只記得我從山上采來的不同時令的花束
其它的,隨著時間,越來越淡,越來越淡,淡到我都忘了是不是曾經發生過
李滿強 家在西北偏北,一到冬天,下雪是常見的事情
小時候踩著厚厚的積雪上學,一個人在路上神思游動
想,要是雪下的和房子或者樹木那樣高的話,在雪下面打洞穿行,那會是多么奇妙的景象和經驗啊…… 這個夢想一直持續了多年,但是始終只是一個夢想罷了
絲毫沒有實現的可能
直到后來去了一回北京,在地鐵上,才似乎找到了那種在地下穿行的感覺
喜歡上地鐵,其實還是緣于美國詩人龐德的那首膾炙人口的《在一個地鐵車站》:人群中這些面孔幽靈般顯現;濕漉漉的黑色枝條上的許多花瓣
第一次讀到這首詩歌是什么時候,什么地方,已經忘記了
甚至到現在,有著10余年的寫作經驗,我也無法說清楚老龐德具體想說明什么
但是有一點我可以肯定地說:在漫長歲月的某個短暫的瞬間,在一個地鐵車站,他被那些來來往往陌生的面孔所深深打動,被那個奇異和真實的場景所擊中…… 地鐵,車站,陌生的人流……構成了一種詩意的存在
一直在遠處吸引著我
2002年秋天的北京,眾多的游客當中,我是懷揣夢想的一個
在游覽完八達嶺長城、故宮、十三陵等知名景點之后
一起的旅伴們早早的休息了
我卻被內心深處的那個秘密所激動著
為了找到一個坐地鐵的理由,我打了好多電話,終于打聽到大學的一個女同學在海淀區住著
于是獨自出門來,按圖索驥,找到了2號線
依稀記得終點好象是蘋果園吧(多么詩意的名字)
地鐵在夜晚的大地深處快速的行進著,身旁是一張張陌生的面孔
有人在依著窗子看報紙,有人面無表情地盯著天花板,有情侶旁若無人地緊緊抱在一起親吻……那一刻我在想,如果它不要停下來,一直這樣走下去,會把我帶到什么地方?是夢想的天堂,還是精神的煉獄? 車子在不知名的小站停下來,有人匆匆地下車,像是去赴一場曠世的約會
另一些陌生的面孔又出現在車廂里,滿含對生活的向往
我喜歡這種感覺,或許冥冥之中,我期待著生活的出軌,或者是不期而至的艷遇? 后來看電影《開往春天的地鐵》,再一次印證了我內心的想法
影片中建斌和小慧夫婦滿懷年輕人的希望來到北京闖天下
七年后,建斌失去了工作無所事事,只能瞞著小慧假裝上班在地鐵里游蕩,與他常常相遇或擦肩而過的人們忙碌充實但煩惱各異
小慧也遇到咖啡廳老板的追求,從而陷入兩難的感情漩渦之中不知所措
沮喪的建斌無意間被因爆炸事故而眼睛受傷住院的姑娘麗川所吸引,他天天去醫院照顧她,以至漸漸發展出一段朦朧的感情
于是,在這對各懷心事的戀人間,上演了一幕幕微妙動人的悲喜劇
地鐵濃縮了都市生活的繽紛色彩,承載著快樂和憂傷,也交織著夢想與希望,路過寒冬酷暑,開往春天
00四處都很黑暗,只有房間的一角可憐地閃現著些許月光,樹枝只有黑色的影子,卻在瘋狂的舞蹈,而那月光似乎已成她的衣裙,若隱若現
我想,應該有風吧,可是為什么沒有感覺到呢?已不想去看看窗外是否有風,我縮在床鋪的一角,不小心一抬頭,一顆星星落人了我的視野,幽幽的煥發著寒冷的光
以后的每天晚上,我一下班就馬上回房,以前本來還要呆在公司公共宿舍里看半個鐘頭的晚間新聞,如今我怕錯過了對面陽臺上的風景,只好改為第二天看看報紙,補補漏掉的新聞這一課
后來我漸漸知道,原來她的電話響得很有規律:一般是晚上八點半左右響一次,次日早上七點半響一次
每次都是她在聽,很少見她說些什么
偶爾講出的一兩句家鄉話,讓我聽出來了是貴州口音
在外闖蕩多年,我只有這點本領,盡管我聽不懂各種方言,但我至少知道它是哪個省的口音
沒有電話的時候,她從來都不站在陽臺上,難道是怕對面有一雙“色狼”的眼睛?其實大多數文人,只會紙上談兵,真要真刀真槍干革命,還真不夠資本
最主要的原因,大概是熬夜熬慣了,往往在其他男人投身革命的黃金時間里,他又正在構思另一場偉大的革命
對面的房間里每晚在十一時準時熄燈,有時我側耳細聽,可從來沒聽見有任何男人的聲音,更沒有小孩的哭聲
我估計她的年齡大約不超過三十歲,應該是一個小孩的母親了
難道她真的是獨身一人?!唉,真是的,又操這份閑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