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陽壩不遠的賈安村
銀杏樹就在村子的一角
枝繁葉茂,高可參天,蓊蓊郁郁,其狀甚大
它在這里已經有了兩千多年的歷史,仿佛一座村莊甚至說整個康南大地的保護神一樣,靜靜地站立在這塊安靜的土地上
聽導游說,據傳此樹為三國時張飛親手所植,但并不是十分可信
但可以相信的是,當地人已經將這棵銀杏樹作為一棵幸運樹了——這樣一棵樹中,還長有一樹,是真正的樹中樹,只要用手一摸,即可帶來好運
其實,這也是古樹在植物學標本意義之外所具有的另一層深意:它的生長、它的榮枯已經深深地植根于當地蕓蕓眾生日常生活的精神深處
翻低埡山(既是高山,為何偏偏叫作低埡山呢?),至銅錢鎮
這是一個因在明代正德年間朝廷曾在此設立鑄造所鑄造銅錢而得名的古老鎮子
在它稱謂的背后,必定深藏著一個時代繁華的痕跡
過正街,朝東南行,約二里處,即是著名的銅錢響水泉
泉,在路邊不遠處
右行,不足百步,可至泉邊
但見一股山泉從數十米的懸崖上飛流而來,墜入泉谷,發出“叮咚”之聲,響水泉之名,即取意于此
泉邊多奇石,亦多白柳,這是康縣南部隨處可見的一個樹種
泉水沿石縫北行,遂成小溪
有深潭,大石出其中
援石而登,鳥飛若墜
不止有鳥,還有只只白色蝴蝶,戀于泉邊,不忍離去,像是要給這美麗泉水一份點綴似的
其實,在我看來,既便缺少這些翩翩而飛的美麗蝴蝶,這,已是康南大地給所有困頓旅人彈奏的第一樂章
因為它更像一幅被縮略了的陽壩圖:干凈,清澈,澄明
當自然優美的山水構成一幅精美絕倫的屏風,歷史的畫卷便從一處處足跡中舒展而出,向你講述南詔與大理那久已逝去的王朝遺夢
巍寶仙蹤,打歌聲聲;唐標鐵柱,萬世景仰;三塔崇圣,佛國妙香;劍川石鐘山石窟,氣象萬千,與敦煌石窟南北呼應;更可在大理古城中領略小橋流水之情,清明上河之景
氣度恢弘的悠長史詩,仍在這一處處場景中延續著一份夢幻與輝煌
王劍冰:散文界從上個世紀90年代到現在,一直保持熱鬧,讓人似乎覺得很多人都在熱火朝天地創作
實際上,散文界在不斷地鬧革命,也在不斷地調整自己的隊伍
我們可以簡單地想一想,由知識教育界進入散文界的有季羨林先生,戲劇理論界有余秋雨,評論界有雷達,新聞界有卞毓方,領導界有王充閭,王充閭是省級干部,但他確確實實是一個作家
另外,還有出版界、詩歌界、美術界等
小說界就更不用說了,有賈平凹、李國文、史鐵生、李存葆等,這樣的一些人進入散文界,他們寫的散文有的是跟他們在本行當中藝術創作相關的作品,有些超出了他們的研究領域
余秋雨的《文化苦旅》可以說是轟動文壇了,但他寫的時候,是不是非常自覺地說他在寫散文,這個不確定
但是最后被散文界所接納了,并且以大散文或者說文化散文標在他的頭上
最后很多人都追求此
這也從另一個角度表明了散文的發展
從來,愛好是一部分的事,愛好一部分,不確定非要讓他領會,藏在內心最佳,塵世更迭有年后,我還能在內心安靜地對本人說:我曾深深愛過你
大概你歷來沒有過任何發覺,大概咱們必定了今世不過過客,只恨十足曲折得太快,還來不迭握緊的一雙手,回身就已冰冷
/> 大雪只用了六個小時就覆蓋了整座城市,這是2005年的第一場雪,它比以往時候來得更晚、更壯烈一些
它衣錦夜行,不透露一絲風聲,像個游子,摸黑回到闊別的故鄉,把早起的人們驚得連退兩步
到處都是拋錨的車輛,沒有了汽車尾氣和噪音,世界如此純凈
踏雪而行的時候,我試圖解讀一場大雪
解讀一場大雪,無非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但是愛斯基摩人是用詞匯
據說愛斯基摩語中有幾十個乃至上百個表示各種雪的詞匯,因為視野的純粹,所以他們對不同的雪的感知和分辨就無比敏銳
把雪分成上百種顏色,除了愛斯基摩人之外,畫家也具備這種超常的洞察力和表現力
而東西方在繪畫上的最大區別就是畫家對于雪的描繪和理解
西方最優秀的畫家,就是像愛斯基摩人那樣用微妙的、諧調的白色來表現雪,色塊清晰,筆筆不同,也許是冷調子,也許是暖調子
看看畫者的調色盤,就知道他會用些什么顏料調出這些豐富的白色--有時群青加白,有時普藍加白,有時傾向于日落黃
用油畫顏料把大面積的雪真實地堆積在畫布上,這具有相當大的難度,勃魯蓋爾的《雪中狩獵》算是難得的經典之作
根據氣候記載,16世紀的歐洲正處于一個小冰期
勃魯蓋爾生活的尼德蘭更像冰天雪地的北極圈
《雪中狩獵》是他畫的《六段景》中的一幅,那大約也是一夜大雪之后,天色依舊陰沉,山地上的村莊被雪抹平,人們在冰面上嬉戲,狗們卷起尾巴,兩個獵人下山了,他們穿過剪影一般的冬樹,插進雪地,而一只黑喜鵲俯沖下來,似乎春天已在路上--這一刻被勃魯蓋爾用油畫筆捕捉了下來
獵人與狗被安排在近景,中景的村莊半隱半現,一些小人堆堆點點,遠景是山巒和深不可測的天空
勃魯蓋爾喜歡以俯視的方式來取景,在神祗一樣的俯視中,畫家的愛與深情像雪一樣灑下
這一幅畫的色調在黑白分明中又用棕、黃、綠來緩解色塊之間的沖突
畫家全部的心思與才華、深沉與博大,只有雪能全部容納
相比之下,中國畫家對雪的理解則是智慧的,他們惜墨如金,以黑寫白
他們不詮釋雪有多少種白色,而是留給想像,這幾乎是一種禪機
中國畫的雪,工筆也好,寫意也好,當畫家通過雪以外的景物,使你覺得雪在
遠山、瘦水、虬枝盤曲的古樹,甚至幾桿斜竹,幾枝寒梅,寥寥數筆已經氣象氤氳了,還沒畫雪呢,雪就自己出來了
范寬的《雪景寒林圖》是其中傳世的一幅,范寬是個溫厚的人,所以人送“寬”字
那是北宋的大雪,范寬深入到秦晉大地的山川林壑,對景造意,潑墨揮毫,創作了這幅氣勢磅礴,境界深遠的山水畫
畫中群峰屏立,山勢嵯峨,山頭遍作枝柯,蕭寺掩映,更有村居隱約,一人張門而坐,板橋山泉,流水縈回
畫家在皴擦烘染中留出坡石、山頂的空白,以為雪意
留一些空白,這是東方智慧中最令人贊嘆的一種
總是一場大雪才能使整個世界冷靜下來,總是那些靜聽雪聲的智者才能解讀雪的靜穆和蒼茫,他們獨立寒冬,任憑雙肩被雪越埋越深
那是一場幻覺,一場海市蜃樓,地上亂瓊碎玉,出門沽酒的宋朝男子被切斷惟一的退路,來去兩茫茫
沒有什么可怕的,季節在劇終的時刻,總會把它最后的豪華布境提煉成生命中耀眼的空白,給你留下余地,一塵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