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只要持之以恒,知識豐富了,終能發現其奧秘
/> 沂蒙革命老區是一片歷經血火洗禮的英雄的土地,我故鄉的大山上,處處可見被硝煙熏黑的石頭戰壕,壕邊野花兒搖曳,芳草萋萋間,依稀似傳來當年的槍聲
我坐在一堆掩埋烈士的黃土邊,傾聽著表面緩慢實則迅急如秋風的歲月流程
感覺到這世上是有一種什么,堅韌得連歲月也無法改變
是什么呢?多少年后終于明白,比歲月更堅韌、更不朽的是一個共產黨人為祖國大眾而奉獻終生的熾熱情懷,飄揚在心里的黨旗,那是永遠不會褪色的信仰
我的鄰居里有一位頭發灰白的老人,黑黑瘦瘦的,叫郝貴民,他創造了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奇跡——他心臟的心膈肌內橫著一顆五十二年前的子彈,五一式手槍的那種,花生米那么大,一頭尖尖的
這么多年在肚子里沒有生銹,那子彈一定是上好的不銹鋼制的
一場場浴血奮戰,他曾多次負傷,浙江的十三個島嶼,他參加解放了八個
肚子里的子彈就是海島戰役時留下的
1949年解放前夕,郝貴民跟隨26軍304師178團的隊伍行走在美麗的浙江大地上,走過蔣介石的家鄉,他數了數,蔣宅有九進門呢
一江山戰役開始了,他手持沖鋒槍,腰別手榴彈,在海軍火力掩護下,躍下登陸艇沖上海島第一道戰壕
海島和臺灣遙遙相望,國民黨在海島地下修筑了寬敞的住室和密如蛛網的巷道
當他沖往第二道戰壕的時候,雨點一樣密集的子彈射中了他,三顆穿過他的腿部肌肉而出,七顆擦破他的帽子,還有一顆鉆進了他的肚子
他被送進了寧波臨海99醫院,限于戰時的醫療條件,彈片未取凈也無從知道
脫下戎裝,他去了大蘆湖煤礦,在井下開了三十年的電絞,心口疼時,就吃兩片土霉素,咬牙堅持著,小藥瓶兒從不離身
七十歲那年感冒發高燒,兒子送他去醫院查體,拍了好多片,赫然發現心臟里有一顆子彈
他沒有驚動黨組織,左想右想自己偷偷樂,他覺得,一顆子彈跟隨了他這么多年而沒有要他的命,實在是對他彌久情深哪,比起那些犧牲的戰友,他看到了祖國的改革開放和日新月異的發展,值!還有什么可麻煩黨的? 郝貴民依舊每天吃力地蹬著一輛大三輪車,帶著一瓶水,走東集趕西集地擺攤賣內衣襪子
兩個兒子都下崗了,只怨那時上不起學啊
他掙的那點錢除了交黨費,還有一個秘密用途——捐助他戰斗過的貧困山區的小學生
他不識字,但不能容忍祖國的新一代人里還有文盲
老伴幫他看攤,讓他每天都能在車水馬龍的路邊樹下美美地睡上一覺
老兩口一天是只吃早晚兩頓飯的,在家里,出攤前和收攤后,中午在集市上就免了
路邊小店他們是不舍得進的
老伴看他瘦成那樣,很心疼,有一次為他買回一只大燒雞
他朝老伴吹胡子瞪眼:“二十多元錢呢,夠一個孩子的……”,他沒有說下去,燒雞的香味誘得他口水直流,老伴撕條雞腿塞給他,看他狼吞虎咽的饞樣兒,哈哈笑了,可接著眼圈就紅了
無論春夏秋冬,郝貴民總起個大早,揮動一把大掃帚,將家屬院里里外外打掃得干干凈凈
嚴寒的冬晨,掃帚劃過雪地的聲音、他凍得吭吭干咳的聲音,使得許多人從睡夢中爬起,怔怔地聽著,眼里浮上一層亮晶晶的感動
他們默默地下樓,奪過他手中的掃帚,發現他的胡子上蒙了一層白霜,眉毛也白了
“八十多年了,我們的黨流過了多少血,邁過了多少坎,轉過了多少彎,北伐戰爭,南昌起義,井崗山會師,遵義會議,兩萬五千里長征,土改,剿匪,文革,改革……一步一個血印,走到今天不容易哪”
郝貴民在樓下乘涼的時候,總有一群青年人圍著他
他們看不見他心臟里的子彈,但他身上有什么在吸引他們,那是一種發自心靈深處的人格的光芒吧
一個有著五十多年黨齡的老共產黨員,他是把黨性看得比生命還重要的
“我哥哥打薛城犧牲時才十八歲
那時我家里住了幾個八路軍戰士,其中一個也就和我哥差不多大吧,剛入黨,打仗回來領著我玩,給我好些子彈殼,我象個尾巴一樣緊跟著他,可是有個晚上他們緊急集合后走了
第三天,與他同去的戰士回來抱著我哭,說他死了,死得非常英勇
他們為誰而戰,為誰而死?是為黨為勞苦大眾啊
我說服了父母,硬纏著他們帶我走了
” 是的,就是這些普通的人,用人格的力量贏得了那場戰爭,使七月一日成為泰山一樣高聳的節日,使十月一日成為世人矚目的傳奇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當年金戈鐵馬、運籌帷幄的一代將士已不復在,活著的也大都已進入古稀之年,但誰會忘記紅嫂的乳汁,沂蒙六姐妹的軍鞋?誰會忘記滾滾支前的獨輪車,草木皆兵的青紗帳?誰會忘記孟良崮的烽火硝煙,臺兒莊的槍林彈雨? 一粒浙江海島戰役中的子彈,呼嘯著穿越茫茫風雨,穿越黑夜和黎明,春花和秋月,穿越長達五十多年的時光隧道,在和平的陽光下悠悠獨行
松濤陣陣,群山肅立,多少日子從我們的手中一點點溜走了,多少足跡被浩浩長風吹得渺無蹤影,剩下淡淡而傷感的記憶,點點滴滴,星辰一樣閃爍在心靈的天空
正是這平常而瑣碎的點點滴滴,組成了一個人閃光的秉性、堅定的信仰,一個共產黨員純潔而又執著的情懷
生命是脆弱的,也是堅韌的,當歲月奪去了我們的一切,唯一不老的是對黨赤誠如一的情懷啊,年青如初升的朝陽,翠綠如同永恒的春天
我已經很累了,但我仍舊坐在電腦前,我一遍一遍地敲著彥的門
麻木使我意識不到可恥以及徒勞帶來的無望
我象個孩子似的期待一顆糖果突然掉在我的手心里,然后我會為此滿足得歡呼,忘記其它的一切
母親在麥子成熟的季節總會坐立不安,在麥子開花和叫嚷的日子里,在收割機轟鳴著開過原野和道路的時候,我可以感受得到她的憂郁
固然仍舊早春,但涼涼的西寒風仍舊漸突變弱,正俏銷逝去
東熏風帶著春的氣味,輕輕拂在臉上,不暖不涼,舒心而稱心
帶著幾分晝寢后的迷離,消渴散步在西山公園
午后落日照在遙遠的子云亭上,那碧藍碧藍的石棉瓦閃著光榮
前幾天還怒放的紅梅,花瓣已紛繁掉落,沒有瞥見一絲稀疏成了碾作塵的陳跡
該當是被純潔工人驅除了,探求不到一絲絲,梅花已經來過這個寰球的陳跡
從來開滿紅花的枝條上,長出了小小的淡綠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