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小巷里,老水牛項上清脆的鈴聲此起彼浮,由遠而近,奏響了我的童年
我遙遠童年的那些伙伴們啊,他們光著因陽光照射而銅黃且近似黝黑的脊背,坐在老牛的背上,像揮斥方遒的將軍一樣,指揮著老牛前行
那是村里孩子一貫的顏色和神氣
對門的街坊是一對年逾花甲的老漢妻
芳華幼年的功夫,她們相應呼吁,去鄉村插隊
一個偶爾的時機,她們了解并發端愛情
誰人功夫,她絢爛廣闊,愛好耍小本質,他則天性平靜,關心經心
因為物資生存過度單薄,愛情時,他沒有給她買過寶貴的貨色,但他的愛,卻精致入微
歷次回城省親返來,他城市變把戲似的送給她一兩件小禮品,以至把他熬夜寫稿生的鶴發拔下來,一根根積聚著,編制成一枚鶴發戒指,籌備找個時機,送給她
而她也是個才女,多愁善感,愛好看抄寫作品,與他有著溝通的喜好
但書看多了,她卻越發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我在人世間已活了幾十年,雖然這幾十年相對于造化來講不過是彈指一揮間,九牛之一毫,但我還是耳聞目睹,見了許多時過境遷、物是人非甚至物非人非的舊事,感受頗深
另外,我又是一個讀書之蟲,雖沒行得萬里之路,卻敢說已讀過萬卷之書了,這感受就愈發來得強烈
想沒識這些“螞蟻爪子”(文字)之前,倒還童心機敏,心事無憂,活得純凈自然,不曾想識字越多讀書越多,尤其在我干起了寫字的工作之后,倒愈發思緒迷茫,什么事情也想不通了,越想不通就愈是愛想一些不食人間煙火的天地宇宙造化存亡生死枯榮之事,愈活愈變得呆瓜愚笨,整天抬頭看天,想星星月亮之事,我雖然常常拿大智若愚這句古訓來自勉和自慰,但畢竟心里發虛,一個人走路常常走著走著就忘了自己是個何物
一激靈醒來,要一點點想來,我是一個兩條腿的動物,能吃能喝能做愛的高級動物,我叫什么名字,在哪個單位上班,現在要去干什么,我的老婆兒子父母兄弟是誰誰誰,最后摸一摸自己的臉、胳膊、腿,明白了,我就是一個活在世上的“人”!人說四十不惑,我還不到四十,只怕到時事事大惑,成一個老糊涂了!
小巷有了水,農村就顯得潮濕起來
每天早晨或晚夕,擔子飯桶石頭彼此碰撞的“叮叮當當”聲一直于耳,街道上的水痕星星點點,分散出豆峪獨占的滋味
擔水和掂水的人穿越來往,忙勞累碌
更加到了晚夕,一發兒的年輕人也不急著歸家,大師坐在小巷井邊的石頭上,斷斷續續,說談笑笑,直到天已擦黑,才不甘心地聳著肩膀挑水還家
夏季,街上四處是少許七八歲的兒童在玩水,有彼此單手抄水往對方身上灑水的,有效塑料水往小搭檔臉上滋水的;以至有不記事兒的小淘氣把腳伸進水槽的,自家大人創造后,免不了照屁股上拍幾巴掌,兒童哭哭啼啼,銷聲匿跡,怏怏還家
或者是我生不逢時吧,這是一個需要經常可以換心的年代,我不知道自己應該準備有幾幅心腸、幾套記憶、幾具面孔才能夠應付自如,而我怎么樣才能夠忘記那些不應該記住反而被深刻烙印了的事情,我怎么能夠早上熱愛、中午留戀、晚上冷酷,我怎么能夠像保存在電腦硬盤里的文件夾那樣,把和你之間所有的回憶全部隱藏,倘不專門去找,就無異于遺忘
只是,因了我們那些共同的經歷,常常讓我覺得,我和你之間血管連著血管,神經接著神經,也常常讓我不禁自問,我們為什么不能合而為一?!你再看我,還是不能跟上時代,我還是不能放棄自己的完整,我終是生不逢時啊!大江日夜流,往事總是在夜間歸于安靜,中年的我的夜晚,被這座都市千奇百怪的燈火弄得千瘡百孔
四十年往事知多少,有多少可與人言呢
低頭暗想,抬頭看天,一輪明月,萬古千秋,而我只能默誦自己用血淚寫成的經文,天知地曉我明白,不求任何人的了解,也包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