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周寶庫,是一個聾啞人,村里人都叫他啞巴,大約四十歲左右,沒有家人
因為是一個隊的,所以他跟我爸挺熟,有時會來我家串門
他從來沒有上過學,卻會寫村里所有人的名字
每當他跟我爸比劃著自創的啞語時,我就在一旁看,我爸就會把他說的意思講給我聽;比如他在嘴上用手捋一下(胡子),就表示男人
兩只手在頭的兩側從上向下順(雙辮),就代表是女人或女孩
漸漸地,我也能看懂一些他的手語
無法想象山地人是如何創造了如此詩意的田園境界,或許是潛在的基因使然?樂觀和豁達的性格使得山的陡峭、險峻以及土地的貧瘠都變得毫無意義
他們的快樂就是那些攀巖附壁的刺槐和荊棘,他們和她們的歌聲就是那遍山翻涌著的花朵
沒有比這樣的曲線更為優美動人的自然景致
那一洼洼淺淺的梯田水映出了一片片零散而溫柔的天空局部,云朵也被分割成大大小小的一堆鏡像,重疊和交錯
天空突然跌入了各種各樣的格子中,隨意、無定性地支離破碎著
這樣的天空本身就是一種詩,一種可以凸現為畫的詩行,當然,這本身包容著音樂的成份,而那些曲折動人的梯田壩壘也同樣包含著舞臺的創意
兒童初二的歷次考查功效恰如過山車,忽高忽低,高峰時我的內心充溢了向往,能上一個985,太好了;低谷時我內心也充溢了丟失,唉,只能委屈上一個本科了
不大一會,兩位朋友居然真的釣上了幾條野鯽
汪文林立即吩咐伙房師傅拿去燒了,另外還在我們的餐桌上擺上一大盆螃蟹,鮮亮鮮亮的,且全是母蟹
汪文林看著他的“作品”,一副很滿足的勁兒
他見我的吃法有點外行,就拿起一只大螃蟹,像教醫學上的解剖一樣,告訴我哪是蟹的腸子哪是蟹的胃,哪是它的呼吸系統,把一只螃蟹講得七竅分明,經絡有序
但他本人不吃蟹
原因是以前家境貧困,身體底子不好,加上這多年的風吹雨打,已落下不少毛病,不敢吃
不然,他多有福啊,可以天天吃這又大又美的螃蟹了,朋友開玩笑說
吃完飯,兩位朋友和我就坐到了岸邊,想看看、撫摸一下眼前美得發綠的湖水,它是怎樣流動的,又是怎樣流進汪文林的身體和思想,變成了一個結實的秋天
或許每個人的心中都有這樣的一面湖,都有這樣的一個秋天,但它是不是干枯的,還是像這藕花賽湖一樣流淌著綠色和純凈,只有自己才會知道
李清朗的筆墨淳厚天然、澄明澄清,帶著古典墨客的墨香,攜著湘陰山川的靈氣,從長遠寧靖的夜空地面中劈面而來,直擊讀者群的心房
他的筆墨猶如一場漸漸升起的、蕩漾長遠的人命起舞,這跳舞的精神便是故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