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著,同你的船一起不分晝夜地走在小河邊
為了你,我已不能不走下去,任憑飛雪染白了早已稀疏的鬢發,任憑厲風吹迷了早已模糊的眼睛,即便酸楚的雙腿麻木了,也依然不停地向前走著、走著……
那時爺爺似乎沒考慮我稚嫩的腦袋能否承受那沉重的擊打
小小的我還沒有是非好壞的鮮明判斷標準
于是我根據奶奶和母親的結論來定性爺爺
奶奶說爺爺總是有好東西了自己吃,自己開小灶,想吃就吃,想睡就睡,不聽任何人勸說
特別對于我這樣一個饞嘴的小孩子來說這真的不能令人容忍
哪個小孩不希望吃點好的呢?這在一個農村的大家庭里也是令人不能接受的
甚至冬日里烤火也要把爐膛里的火炭扒得一干二凈,然后就在火盆前吧嗒吧嗒吸他的旱煙,眼睛半睜不閉的
在繚繞的煙霧里一言不發,母親他們上山干活,讓他領我,他說一個小孩子也來找我,我懶得管
于是母親只好把我寄在一座廟里,那座廟里的面目可憎的泥塑后來總會把我從噩夢中驚醒,驚出一身的冷汗,所以一看到火盆前的他,我就覺得他像一個暗藏利爪的貓,一雙陰鷙的眼睛把逼得像一只無處逃遁的小鼠,即使我冷得發抖,卻不敢貿然趨近火盆去取暖
他和那些慈眉善目的爺爺差別太大,那時我印象中的爺爺是符號化的,冰冷得不近人情
川把我拉出了這場狂歡,出了會堂,才發現他的室友們都已經站在外面,在清香的空氣里,在有點冷意的晚風中,在有幾片灰白底色像極了晴朗的黑夜上,我看到六個人影,一共是三對
川三個室友的三個家屬分別倚在各自男朋友的懷里,男生友好的看著我,女生溫柔的看著自己的情侶
與之同行的還有軍,土豆,以及我和川
此時我已經和這撥人有些熟了,就開開小玩笑,在半真半假中撮合一點東西,我說為了展示你們寢室的全家福,土豆今晚上應該租給川當一晚上女朋友,川含首默認,土豆半笑半默認,十之八九有點可能
那時人們的生活雖然貧困,喜歡吃蝦的人家也并不少,但很少有人滅絕性地對它們進行捕撈,更不會有人惡毒到投毒餌誘殺,因此河里的蝦子一直很多很密
除了深湖區,村南的河叉也能給我們帶來歡樂,那里的河水永遠是那么清淺的
春天來臨,冰封的河面一經融化,河水便如一條白練蜿蜒著,平靜地從村邊流過
夏天干旱,河心里的水一桿子深時,河岸邊的水則剛剛沒過小膝
當我們把腳深入水中,餓極了的小魚小蝦便把我們的腳誤以為是它們的美食了
蝦們先是用它那兩只剪刀一樣的大鉗去鉗你的腳趾頭,大一點的蝦子,蝦刀是很鋒利的,它能把你的腳趾頭鉗的生疼,小不點的蝦子,則把身體匍匐于你的腳面,輕輕地一彈一跳,用它們那纖細的八條腿在你腳面上撓來撓去
而有些身體柔滑的小白條魚,則會在你的腳邊搖來擺去,它們用這種方式那么溫柔地“撫摸”你,有的魚兒鉆到你的腳底下了,在水、腳丫和沙子的銜接處調皮地鉆動____那一般都是些鲇魚,在它的鉆動下,水里的腳心頓感癢癢的,堅持不了多久,就會腳下無力地一邊大笑著一邊軟軟地倒向水里,水很淺,一頭沒了你的身體,一頭剛好露出你的臉龐
時間清淺,郁蔥得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