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音符都飽蘸濃郁的憂傷
幽幽的蕭聲穿破無邊的雨夜,穿越無盡的時空,飄落在梧業飄飛的庭院
走在消瘦的肩擔花鋤的女人面前,她眼角邊掛了幾百年的眼淚,還在那里搖搖欲墜么?真想走過去,伸手為她拭去那一滴眼淚
為愛一個人流了這么多的眼淚,這一生是值還是不值?我知道我若把這樣的話說出來,她會用一種不屑目光看我
癡情的林妹妹哪里懂得,看管了她為愛而傷的故事,早已使我們對愛情心懷心悸,更何況總結了幾前年的經驗,終于使后人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生活,經濟實惠的是最真實的
那一刻,仿佛看見空氣中彌散著淡淡幽香,充滿了成熟和飽滿的氣氛
說好了,不遠去的,怎么就突然走了呢?有那么一段日子,我醒來就問自己
那天看《四根羽毛》,聽到“上帝會把我們身邊最好的東西拿走,以提醒我們得到的太多”時,我忍不住哭了
若若,上帝忌妒我們了,是嗎?我們逃課攜手到后山看紅艷的桃花;周末去云霧山并肩采谷雨后的春茶;還有夏日南灣湖對坐劃船看婷婷的新荷
這些,若若,上帝都知道了,是嗎?
也許,我是第一次這么逼近黃河岸邊,第一次這么接近那厚厚的黃土地
當我站在高青黃河邊上的時候,我激動得幾乎想要跪下來,雖然,它還離著我一段距離,在數十米外的河床里靜靜地流淌著
它是那么的黃,我幾乎不想用“渾濁”這樣的字眼來形容它的真實容貌,那樣是大不敬的,它閃著金色的光,那是西下的夕陽留給它的最后一次眷顧
我無法形容這樣的光芒,它很寧靜、寬闊,像綢緞或青銅器上反射出來的光澤,我想,它和一位母親的膚色是相似的,是的,它就在我的前方靜靜地閃爍著,那是一種無聲的呼喚,它像母親望我時的盈盈眸光
那團光焰在河面上跳動著,掠過黃色的波紋,我仿佛聽到冶煉爐里汩汩翻涌著的青銅汁的喧嘩
渡口的鐵船浮橋在河流的沖擊下吱嘎嘎地響著,用于起固定樁作用的浮筒上下起伏著,沒有一種水流像它這樣具有寧靜的力量,能夠扯動整個華北大地,硬生生地從厚厚的黃土和砂磧之間沖開一條寬闊的道路
這就是一條古老的河流執著的信念,從華夏文明肇始之前一直流淌到今天,它將華夏文明一層層地堆積起來,又一層層地掩埋下去
所以,我現在站的地方,是一個民族幾千年的歷史的沉積層之上,我看不到它們----那些逝去的朝代、那些逝去的歷史、那些被掩埋起來的文明的遺跡
這些土很細膩很松軟,從镢頭挖過的地方看,細膩得仿佛瓷器的表面,然而,它們松軟得讓我驚訝,毫不費勁就能挖開一條溝,用腳稍用力踩下去,就是一個清晰的腳印
那些楊樹站立的地方,土顯得那么浮,仿佛是虛堆在那兒的,任葦子一直長到樹底下,草很稀疏,卻頗精神
北方的草和南方的不一樣,仿佛有一種自律在約束著,都長得齊整、壯實,一地的絨蒿和曲曲菜星散于長堤之畔,像一些不經意間撒落的綠色花朵
苦艾長得踏實,剛剛齊了腳踝,踩著的時候,特別的軟乎,踩過之后,它稍稍地萎靡了片刻,然后又跟原先的一樣精神煥發
我想像中的黃河似乎要比眼前的更為壯觀,此刻呈現眼前的黃河是那么尋常,說實話,與我見過的南方的大江相比,它幾乎遜色許多,它顯得很疲憊,畢竟流經了大半個中國,就像一個長途跋涉的旅者,在快到目的地的時候,已經筋疲力盡了,它滋潤了太多的土地,像一條原先洶涌澎湃的大血脈,一路上不停地分杈出去,成為北方的最大動脈,同時,它回收著從各個城市和鄉村流出來的污水和臟物,匯入這條大動脈中,一直往東而去
黃河以它的博大的胸懷容納了所有的大地回水,在它無窮盡的黃沙里將這些臟污的廢水消化沉淀,它依然顯得那么精神,一如既往地流淌著,挾著泥沙往東、往東
大概是不懂保護,大概也是不領會怎樣保護,可舊事畢竟仍舊舊事,或悲情或欣喜,或哀傷或痛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