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喚的源頭，因該產(chǎn)生于多年以前的淵源
曾經(jīng)是一名教書匠，任教的學(xué)校就緊挨著俐侎山寨
因為這個原因，多年以前就見過和接觸過俐侎人
印象中，俐侎人有自己的民族語言，一些上了年紀(jì)的俐侎人大多不通漢語；男女裝束都是一襲黑，男子頭上很少戴裝飾，已婚婦女則頭披黑巾，未婚女子頭披花巾；婦女喜歡戴銀或銅的耳環(huán)和手鐲，有的婦女耳上戴的耳環(huán)足有碗口大，耳垂被拉得幾乎和下巴齊平
而且很多婦女嗜好抽煙，并且有長長的煙鍋
我對著鏡子，坦然的自言自語：我是喜歡上大印啦，他真是個好男人呢
如果他知道我喜歡他，會不會笑話我呢？
馬塞爾?杜尚說：“我認(rèn)為，如果一個人，包括任何天才，住在非洲大陸中心，每天作出很棒的畫，卻沒有人看過，他還是不存在的
換句話說，藝術(shù)家只有在被人所知的時候才存在
因此，你可以想象成千上萬的天才自殺、失蹤，因為他們不懂得如何使自己成名
”
十三、一部分，盡管歷盡滄桑還好嗎的風(fēng)雨，有過還好嗎的生存，拼搏過，便是勝利；不會過，便是犯得著
人的價格不在乎身價，而在乎為他人帶去正能量的價格；人命的意旨不在乎具有的財產(chǎn)，而在乎活著的如實
/>有一些永生，有一些崩潰 我說的，他們不信——開始，我惱怒，甚至鄙夷那些不信的人，后來，我安靜了，不信就不信，沒有哪一種意識形態(tài)可以壟斷所有人
我只是笑笑，爾后走開
事過不久，我說的那些被事實證明了——可當(dāng)初聽我說的人忘卻了——只有我記著，再次相聚提起時，他們無言
最多說我有先見之明
這時候，我是驕傲的，有智者感——但不久，我知道這是規(guī)律，我只不過早事實說出而已
就像人的感情，再親密的兩個人或者一群人也終有一天會崩潰的
“崩潰”一詞用在這里似乎有些突兀、霸道和缺乏人情味，但我覺得這比“消失”、“更改”“變幻”等詞更為準(zhǔn)確，更有力度
崩潰是突然而止，是一種跌落和沉沒——沒有余地，如刀鋒之后的秸稈，如風(fēng)后的石頭乃至一去不返的水流
它們經(jīng)過了，就不會再重復(fù)——這是殘酷的，無情的，一個詞使得溫暖的感情蒙上了一層悲哀的陰影
忽然有一天，打開信箱，收到一位朋友的信，只是一句話：“獻(xiàn)平，現(xiàn)在好嗎？我想你！”看到這句話，我差點哭了出來
他附了一張自己的照片，身穿蒙古服裝，大紅色的，帶有黃色的花紋——我又看到了他，一直生活在祁連山南麓高地上的男人鐵穆爾——在河西走廊，多年以來，唯有鐵穆爾時刻能讓我感到一種兄長的信賴和溫暖——每次見面，一句話不說，上去擁抱——我喜歡他身上的那股羊腥、奶茶和游牧男人身上那種特有的味道
有幾次喝酒，他忍不住跑過來抱住我親了我一下
一開始，我覺得驚詫，爾后溫暖，后來才領(lǐng)悟到：男人和男人之間親昵行為，從某一種方面表達(dá)一種內(nèi)心的接近
需要解釋的是：我和鐵穆爾并沒有任何同性戀傾向——關(guān)于這一點，我必須說出，這在一個喜歡猜測的年代里，容易被誤傳和詬病
這么多年來，鐵穆爾是唯一讓我心醉的同性——在祁連高地上，他像騰格爾一樣唱歌，像牧民一樣喝酒，一頭怒發(fā)和黑紅的臉膛在駿馬上飛馳的神采，足可代替我心目中景仰的成吉思汗
除了見面，我們很少聯(lián)系，有時候他突然來電話，有時候我突然打一個過去，說幾句話
2003年，鐵穆爾生了一場病，嫂夫人格日樂說，是腹腔積水——喝酒喝的
朋友們到他那里，說是不喝，少喝，喝一點，但喝著喝著就多了，手足舞蹈，大聲唱歌
有一次在張掖聚會，喝到半宿，他還要喝，我和王新軍把他呵斥了一頓，抬到床上休息，替他喝下了剩余的半斤多酒
很多時候，不由自主想起鐵穆爾——感覺像是自己的一個親人，心里總是暖暖的——這種感情是美的，我相信它會永生，在我和鐵穆爾，還有另外一些人（但不會太多）之間
然后我一直不自信——害怕有一天它會是崩潰，被腰斬一樣
我的擔(dān)心不是多余的，我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那么多——感情的突然崩潰
我相信那是最好世上最為鋒利的刀刃，吹毛立斷，削鐵如泥
這種殘酷時常讓我覺得了人的悲哀
好多年前，和一個同學(xué)，感情好到了合穿一條褲子的可怕程度，但沒有多久——沒有任何矛盾和怨隙，沒過幾天，忽然覺得對方陌生異常了，一度肆無忌憚的內(nèi)心一下子瞬間關(guān)閉
還有一個我暗戀過的人，只是一件小事，而使我頓然對她產(chǎn)生了別樣的看法
我一向認(rèn)為，一個女孩子，過于精明世俗是絕對令人不安的
那時候，我們都還是單身者，無掛無礙——我不知道她從那里學(xué)來的那么多的世俗和小聰明——怕自己吃虧，處處都想著如何去獲得某個男人更多的物質(zhì)
似乎就在瞬間，我看到了，暗潮洶涌多年的心突然一落千丈，蓬勃的火苗被一陣風(fēng)吹滅
這又是崩潰
有一天傍晚，我對她說出了自己曾經(jīng)的心情，也對她說出了為什么突然崩潰，她笑了，很勉強(qiáng)，很快轉(zhuǎn)身走遠(yuǎn)了
感情最大的敵人是俗世功利——我忽然想到這句話，并且有一種被命中的感覺——這是令人沮喪的，利益使得人的感情時時處處收到崩潰的威脅
長期以來，我不喜歡那些頭腦精明、世俗透徹的知識分子
前些年，一位著名作家路經(jīng)我地，內(nèi)心欣欣然，一起多日，然后送上飛機(jī)
一個月過去了，再次看到他的名片和書籍的時候，忽然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依舊保留和張揚(yáng)著小農(nóng)意識和農(nóng)民式狡黠的人——精與算計而又滴水不漏——如果他僅僅是一個純粹的俗世生活者，我問反而會對他越發(fā)尊敬——人畢竟要在物質(zhì)中沉淪，要在俗世生活中摸爬滾打，多一些智慧，會使他的生活更為豐裕和快樂一些
而作為一個藝術(shù)家——我喜歡大智若愚——有著老子的“道”學(xué)和《圣經(jīng)》一樣看似愚笨的智慧，而不是在俗世生活中游刃有余、城府如海、心計若草的人
與這位著名作家相同的是另外一位成名作家——也是忽然之間，發(fā)現(xiàn)他確實參透了人生智慧，或許寫小說的緣故，而將某種形勢判斷得如此精巧，并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回避的機(jī)會和退路——中國作家大抵是聰明的，有人叫做東方智慧或者中庸之道，甚至為此自美不已，著書立說
而我想，中國文學(xué)為什么遠(yuǎn)離諾貝爾文學(xué)獎，大概也和中國文人太機(jī)警、心性狹窄、機(jī)巧和處處賣弄世俗“聰明”與“中庸”有關(guān)
偉大的作品永遠(yuǎn)都不動聲色、大巧若拙和指向宏大的
但我一如既往熱愛他們的作品（或許正因為他們太聰明，短暫的紅火之后便沉寂下來），但卻對他們的人產(chǎn)生了另外一種情緒，有些畏懼和驚恐——盡管我一直努力接近并恢復(fù)到原先的心理狀態(tài)，但卻自己又在排斥自己——這令我莫名的憂傷
我知道自己錯了——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處世方式和生存理念，作為朋友，無權(quán)干涉，哪怕是直接傷害到自己
但我做不到，我知道某種東西在崩潰，迅速，決絕，不留余地
伯特蘭?羅素說：“愛和知識是人生幸福的翅膀
”我所理解的愛是博大的和寬容的，是具體的也是泛指的，是個人的也是群體的——不為私心所享，而是公正的和救贖的，開闊的和永恒的
而知識是一種有效的解決能力，乃至深入事物和世相本質(zhì)的有力武器，用來確保我們在某種情況下判斷無誤，進(jìn)而作出正確選擇
這么多年來，我遇到過很多人，但很少有人留下來，在心里繡成一個花朵的模樣；我也知道，也很少有人記住我，在他心里為我作一個小小的巢
但我還將遇到——我不輕易說愛，不那么隨意地去張開和收攏——這只能說明我的自私和狹隘——面對更多的生命與事物，我更多地感到無所適從和一種從內(nèi)到外的洶涌、龐大、深不可測與不可阻擋
很多時候，我總是想起母親教育我的那句話：“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這是一個樸素的交際原則，但事實并非如此簡單，敬這個詞是含糊的——但我理解的不是給領(lǐng)導(dǎo)敬酒的敬，乃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敬和敬意
我也知道，在這個人世上，總要有一些感情是要崩塌的，但仍可安慰和欣慰的是，也總會有一些感情是永生的，它會深入到我的骨髓和靈魂，如果可以，即使肉體不再，生命成灰，我愿意它們?nèi)缬半S形，與我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