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深處,厚積的落葉散發著濃郁的霉味,陽光從樹梢間漏進來,是網狀的,三棱鏡一樣變幻著色澤不一的光斑
每家門前的柴垛都壘得高大臃腫,麥草,玉米秸,樹梢子,它們像主人家的幾只大牲畜,忠實地蹲在宅院前后,將在冬天為小村提供源源不斷的溫暖
院落和房屋則掩映在柴垛的深處,有的人家用瓷磚貼了,有的粉刷成了雪白色,也有緊巴的人家,院落和屋頂上的苔鮮已經被霜氣殺成了黑色
娘親并不理會我的怨解
她說:大孩子了,就要幫娘親干活了的
可是,一回到官舟寨,我的鼻子就靈了
八十年代我在某軍區大院內服役,常常為夜色之中道路兩邊站立的樹木驚嘆
那是杉樹排列出的隊伍,它們高高地,高高地刺向天空,把所有的枝條一齊收攏,以一致的方向,向上,向上
夜色中杉樹沒有一點炫目的顏色,灰色,色澤帶一點深
你幾乎不能從它們當中分辨出一棵來,它們以一片的整體呈現在你面前,以一個整體的沉默呈現在你面前
它們多美啊,蘊含了生命的無限意義
小橋,清流
幽庭,天井
花窗,木樓
素壁,籬笆……信手拈來兩個小詞,不須細讀,生吞活剝,即是這般的親接近人,陳舊天然,即是這般的功夫不改,詩意大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