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沉沉,凝重如詩
微涼,清洌的風在身上
披衣,握杯在手,縷縷氤氳的茶氣繚繞,前塵舊事在心底嘆息般浮起
難忘的眼眸,撩開千重的昏睡,品一曲雨霖鈴的柳詞凄凄,怎會有一種疼痛悄然吞噬了夢想
且說,不知道那黃寡婦的男人給她點播的是什么種子
結婚后,幾年就已經過去,也不見生根,也不見發芽
她的男人怪她是不生蛋的雞,肚子有問題,而且說她那東西太松弛,自己的東西就像一顆繡花針在一口大缸里攪動;她卻抱怨男人的那個東西太軟弱無力,就像短小的鎬桿,無法撐到河底,簡直不夠味兒,自然懷不上小崽子
她甚至公開地說,她感覺到她自己的男人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盡管家里還算富裕,她卻認為自己并沒有真正過上一天的舒心日子,心里便窩藏有一種日積月累渴望燃燒的火
這火燎得她渾身就不舒服,心里很不自在,就像洪水要找到決堤的口
曾經,她也想到過去偷種,花了一包子功夫,碰巧得很,真可惜,卻是處在安全期
當然,最初她也不懂可以受孕的日子
輪到自己的男人死了之后,她便沒有正當理由懷孕生子
這是她心頭的最大遺憾,也是最大的恥辱
——一個女人沒有兒女,就不算是完整的女人,就白白地長了那么多附帶的東西
還要浪費掉那么多的月圓月缺,忍受大概每年每月五分之一的折磨
她的經血量多,表明生育能力強,每次都要用去一打多的衛生紙,弄得小腹疼痛難忍
男人死后,她也沒有另外嫁人
心里還是深深地愛著自己的男人,雖然她的男人并不能滿足她那個方面需要的質量,她經常要求與男人一晚上就要干幾個回合,不然絕不罷休
現在,即或是經常偷人,也只是滿足自身的需要,也不想生兒養子,便小心地選用避孕套,或者是仔細地計算安全期
這也是在她的男人出事故之前,她才在一本雜志上剛看到的
她的頭腦很靈活,就學以致用,活學活用
其他的男人為了減少不必要的負擔,這樣做,也挺高興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就一個人,來來去去都自由
除去對她的渴望,其他的就了無牽掛
“家花沒有野花香,結婚不如嫖婆娘
”便是他們的口頭禪
“路邊的野花也要采,不采白不采;不要白不要,要了也白要
”各取所需,各得其所,這叫“雙淫原則”
還有點兒好笑,居然講仁義,講道德,講原則,講責任
這黃張二人孤男寡女,走到一起,自然就是“歪鍋配歪灶,配起來才眼巧”
雷鳴會把夜空撕裂出閃電
春天會把大地撕裂出鮮花
生活會把詩人撕裂出詩句
有一天,我在他家看到了他剛畫的一幅畫:黃葉紛紛中,層層黑瓦下,有一種東西把畫面撕裂出一個又一個暗夜里的窗口
窗口里頑強地亮著一些遙遠的燈光,小小的燈光,里面有溫熱的夢,有低聲的哭,有馨香的茶,有苦澀的水……我說:窗口里原來就是我們的家呀,是你的家,我的家,他的家
我說:紛紛黃葉就是生活的刀子,歪歪扭扭的窗戶就是你的傷口
我說:你用你的傷口為我們漂泊的心靈營造了一個家
我說朋友呀,你用你的畫說出了我的詩
周末的時候,會有一些同事到我家里來玩
我熱情接待他們
喝酒,喝醉后打胡亂說,發泄著心中的苦悶
來得最多的是老劉,他后來得癌癥病逝了
其時他正為處理個人問題苦惱不已,三十好幾的人了還是光棍一條
所以牢騷也就特別多,但我很愿意聽
我至今還能想起他慷慨激昂縱論天下大事的豪氣
他喝醉的樣子很可愛
又哭又鬧,是個性情中人
我附和著他,和他一道發瘋,用語言盡情釋放心中的憂悶
現在想來,那不過是每個人都會經歷的青春苦悶,生活還遠遠沒有向我展示出它的全部內容
我所感到的不過是冰山的一角
山楂花開了,一朵朵純潔無瑕,幾片皎潔的花瓣托著金色色的花蕊,氣氛里飄著一股淺淺的芳香
環視邊際,山楂林連成一片花海,千朵萬朵壓滿了枝端,發憤的蜜蜂在嗡嗡的叫著,在這多花蕊上稍作中斷,又架著振動地黨羽飛向另一處花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