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死后,我總夢到老屋的祖母
又是一次,夢到老屋柵窗外神秘的古銅色的月光照耀著,祖母在堂屋像木偶一般僵硬地給雞把食,木偶一般雕琢的臉毫無表情
老屋的物什都有經久的時月,它們的安靜有一種無法言說的威嚴、陰郁、悲涼,我知道祖母也是了,平日,瓦隙落來,在陰暗的一角搖晃的光斑加重了這一點
我還時常夢到一片風竹聲里祖母清寒的臉木木地對著幾重被時光湮沒的高墻,墻之后是虛無
那樣時刻,時間流動的聲音會從我的知覺里呼嘯而過
恍惚中置身在家鄉那條高高堤壩的半坡上,聽槐樹林間的風撕撕啦啦地東奔西跑
我不覺挺直了身體,穩穩地站著,覺得那是一種最好的姿態,是一種對自己關于父親記憶的一些證明
她甩開了那桿細細的鞭兒,跨上那匹紅色的小馬,成群的牛羊像是一匹花格的錦鍛在她長發的牽引下,在她的身后整齊的奔跑
夢了,醒了,哭了,笑了,開始了,結束了
尼采說永恒的輪回是最沉重的負擔
四維說,我們孑然一身見證一場又一場的別離與傷逝
開始麻木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能冷靜地看待一些事情
一年前敲下的那些離別傷感的文字仍然存在我的文檔里,我依然能夠記起那個所謂的暢快淋漓的暑假我怎樣怎樣放縱地沒日沒夜地用喧囂來填補一些空缺,怎樣整天不停地在放劉若英的那首《后來》,然后在很晚很晚的夜里,一反常態地失眠地坐下來敲打文字
而現在,僅僅是現在,看著我曾經傾注了那么多情感打下的文字,我竟然可以那么冷靜,甚至是冷漠,就好象在讀別人的故事,一絲嘲諷的冷笑爬上嘴角
在多年來,我在多年內生活過多年了,但現在,我仍然找不到你
你似乎到處都是在這個世界上,你會在每個角落都有你的影子,你的聲音微笑著,你的壞事,所有這些都存在于我的生命中,它永遠不會消失,但預計你看不到你,你看不到你,我每次都進入了唯一的夢想的靈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