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顆果子悄然落地,把一份信念靜靜植入土中
待來年落花返枝,紅果再掛,花開果落,永遠開不完這濃濃的報春之情,落不盡這殷殷的回饋之意
我父親的厭惡農活、不負家庭責任,其結果必然是:千斤重擔落到了我母親的肩上
她是個下鄉知青,年僅17歲從省城來到湘鄂邊境,建設大沙湖農場,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自學農業,熟知了農事
烈日下,她拔草,佝僂著腰身,腰肌過早勞損了;她澆水,一趟一趟,田地張著干裂的嘴唇;她殺蟲,氣喘吁吁,背著沉重的打藥桶
許多年后,我好像還能聞到那刺鼻的、嗆人的農藥氣味,我記得,母親曾經幾次農藥中毒,暈倒在田里,最嚴重的一次,險些要了她的性命
14、要永遠懷著十八歲的愛人之心去愛對方八十歲的模樣
又一個夜晚,在青海的祁連縣城,大家疲累了許多,早早各自睡了
第二天早上,乘車回返,在車上,抬眼就可以看到雨后初晴的祁連群山,顏色更加清亮和明麗
我想因了一夜雨水的滋潤,祁連闊大的草場又染上了一層春天的顏色——微黃泛綠的草是春天里最讓人心動的色彩——充滿里一塵不染的清新感
成群的牦牛在山坡吃草,不看我們一眼,有幾只牧羊望了望我們乘坐的長途汽車,咩咩嘶叫幾聲,又低下頭去繼續吃草
我想,人說祁連山是一座天然的好牧場——這話雖然簡單了些,但很準確,除此之外,再華麗的詞語也表達不完整……一個人看著窗外,想著想著,胸腔內忽然有一股熱流,使我忍不住有一種流淚的沖動,其中一滴,越過我的鼻梁,低落在嘴唇上——我四下看了看,沒有人看我——我始終確信,滿車同行的回民、漢民,誰也沒有看見我在額堡草原留下的那滴眼淚
再次閉上眼睛,我暢想著變成一頭牦牛,在祁連草場自由自在地行走
到祁連山下的額堡鎮,我們去探尋隋煬帝楊廣巡視西域,在張掖召開萬國博覽會什路過的古城堡——在風中,古老的廢棄的城蕭瑟不堪,所有的歷史煙跡都已經遠去,只留下只有幾堵長滿荒草的土城墻,依舊在連續的大風和時間當中,默默訴說著歷史的滄桑
一個人站在額堡草原的城墻上,屏息靜聽,耳邊隱隱有戰馬奔騰而過;詩人倪長錄一個人默默地坐在古城墻上遠望,仿佛一只蹲在墻頭的黑鷹
在額堡,我們七個人像一群被遺落的古代士兵,但我們的心里沒有戰事的紛擾,只有豪情的心事
在額堡的小飯館里,就著鹵肉,每個人喝下了二兩青稞酒,就連平時不善飲的長錄也仰起酒瓶一飲而盡
楊獻平爬在飯桌上迅速寫下了詩歌《青海的祁連》
而我的《峨堡鎮》也在心里醞釀成形:
結婚后,既受氣又受累的爸爸媽媽,聽從自小就出來鬧革命的四叔的勸告,參加了南下工作隊,千里迢迢來到云南大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