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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說還是太過短暫

    　　第二在匆匆上了山，山中眾生喧嘩，街衢車水馬龍，各類賓館飯店羅列如林，原來五臺山竟如此繁華，繁華著也膚淺著，看上去仿佛了無秩序

    穿梭或靜坐在五臺山各大廟宇院落中的，是身穿或紅或黃或青或灰各種顏色的僧人，有的滿口“阿彌陀佛”，有的閉目冥思，有的三步一磕頭，衣衫襤縷，額頭上沾滿灰土

    一群從西藏來的僧人正圍坐在塔院寺高聲頌經(jīng)，聲如洪鐘，另一群則在磕等身長頭，身下的木板锃亮如鏡

    五臺山的建筑也很不統(tǒng)一，菩薩頂?shù)慕ㄖ羌t墻黃頂，稱作黃廟，顯通寺的建筑則是青磚青瓦，謂之青廟

    看得出來，五臺山是漢傳佛教與藏傳佛教同舟共濟(jì)之地，這里的和尚不是來自同一個門派，卻相處無事，文殊的道場在了無秩序中尋得了一種大秩序

    　　那天晚上的那篇文章里，我寫到了巴西咖啡，還有他

    />像青蛇一樣舞蹈文/西門佳公子　　許多年以后我還記得那個夢一樣的下午

    　　大約十歲光景，我和英子坐在小河邊上

    英子是一個女孩子的名字，她的身體散發(fā)著野草一樣的清香，還有苦艾和蒿草的味道

    陽光像一把鋒利的寶劍，高高懸在頭頂上空，白晃晃的耀眼

    河的對岸是一大片玉米地，齊人高的秸桿高傲地舉著金黃的瓔珞，寬大的葉子在風(fēng)中搖擺，嘩啦啦作響

    陽光在上面跳動舞蹈，電流一樣的從一片葉子傳遞到另一片葉子，起伏不定

    河邊幾棵不高的樟樹上停留著成前上萬只的蟬，它們一起高聲鳴叫，幸災(zāi)樂禍，像大鍋里煮沸的開水

    它們的叫聲讓我說不出的討厭，仿佛引領(lǐng)著我的靈魂一點(diǎn)點(diǎn)地離我而去

    　　背后是我們割豬草的背簍，里面裝滿曬蔫的嫩草

    陽光濃烈

    我和英子并排而坐，就像我們身后的背簍一樣靠得很近

    英子的臉上淌滿汗珠，她用沾滿泥土的手一遍遍地擦拭，像一個乞丐婆

    我盯著她的臉笑，臉上的紅暈像花朵一樣綻放

    　　英子是村里子惟一敢和我玩耍的女孩子

    其他人都怕我，他們怕我身上有父親的基因，他們的家長臨出門時會告戒他們的孩子千萬別和我玩，我是一個壞人的兒子

    我有一個令人不齒的父親

    他現(xiàn)在在不知哪一處牢房里度日如年

    那一年春天，父親在回家的路上，看見一個年輕漂亮的女知青在路邊折野花，驚為天人

    女知青細(xì)嫩的皮膚，高聳的乳房，還有在陽光下泛著紅暈的清麗的臉龐，讓我父親血脈噴涌，他喘著粗氣，用他那雙可以將一頭牯牛掀翻在地的粗糙的大手把漂亮的女知青拉進(jìn)附近一人多高的玉米地里，玉米葉子在風(fēng)中掙扎，漸漸紋絲不動

    不知過了多時，我父親提著褲子從玉米地里走了出來，臉上滿是傷痕，嘴巴上還留著血，一滴滴往下掉

    父親顧不了那么多，他點(diǎn)了一只煙，抽了不到一半，巨大的恐懼攫住他，他回頭就跑了

    人們說我父親是惡魔，那么美的一個姑娘也下得了手

    父親到底沒跑多遠(yuǎn)，半天功夫不到，我聽見村頭的高音喇叭如臨大敵吼叫起來，人們像潮水一般往大隊(duì)部涌去

    我的母親拉著我，陰沉著臉不顧一切拔開人群向前擠

    大家紛紛為我們讓開道，用鄙夷的或是同情的目光看著母親

    父親站在高臺上，低著腦袋

    他的兩旁站滿五大三粗的民兵，背著槍

    幾個穿白色制服的公安走來走去

    群情激憤

    周圍是唧唧喳喳的議論

    父親被綁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他臉像豬肝一樣紅，脖子上青筋暴露

    他無法抬頭看我們一眼

    母親只是哭，什么也說不出來

    后來來了一輛吉普車，父親被人像狗一樣扔了進(jìn)去，響起引擎的巨大轟鳴聲，突突突，一路絕塵而去，鄉(xiāng)村土路掀起漫天的黃土，掩蓋了人們的視線

    　　從此我在村里抬不起頭來，別的孩子像鬼一樣躲著我

    只有英子像是什么也發(fā)生，照常天天陪著我一道玩耍，一道上山打豬草

    就憑這我長大了一定要娶她做老婆

    我對英子說，我長大了娶你做老婆好不好

    英子羞紅了臉，不回答我

    我又問她，我娶你做老婆好不好？你說嘛

    這次英子大聲說，好！我對她的回答很滿意，我差點(diǎn)流下了眼淚

    　　父親走后，家中的日子越來越艱難

    母親一個人掙工分，糧食不夠吃

    母親整日沉默著，對誰也不說一句話

    有時候還和爺爺奶奶吵，天天吵，我很不想呆在家里

    我喜歡和英子一塊兒出去割豬草，到了晚上我也不想回去

    英子會從家里偷一些東西給我吃

    她母親烙的玉米饃饃好吃極了，里面包著茄子做的餡

    可惜太少了，還不夠巴牙齒

    每次吃了還想吃

    我說再有就好了

    英子說只有這點(diǎn)了，下次多偷點(diǎn)來

    但她怕被她母親發(fā)現(xiàn)

    我每天都感到很餓

    有時我真的不想活了

    　　回頭說那個夏日的午后

    我和英子很早就出門了，我們到山上割豬草

    將近中午時，我們割了滿滿的一背簍，吃力地背著下了山

    走過一條小河邊，終于走不動了

    肚子餓的呱呱直叫

    我們在河邊坐下來

    我的臉上冒著虛汗

    我對英子說，我不走了

    我要在這里睡覺了

    英子說那怎么行呢？我們回家去吃午飯吧

    她家里她母親早做好了午飯等她

    可我沒有，我的母親一大早就出門去了

    晚上才回來

    我回家，沒有飯吃

    我說你要走你走，我反正不走了

    我就在這里睡了

    我真的就躺在地上迷起了眼睛

    不久我就在青草地上沉沉睡去

    　　一條青蛇哧溜一聲從青草地上滑過

    我知道那就是我，我變成了一條青蛇

    我離開了我生活的世界，我向另一個世界走去

    一個我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的世界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死亡的感覺

    我很快樂

    沒有多久，我就滑了很遠(yuǎn)，到了我不認(rèn)識的地方

    此刻我是一條沒有思想的蛇

    我吐著毒信，在水中，在青草地上，在山岡，在懸崖間滑行

    我在舞蹈，瘋狂地舞蹈

    沒有人知道我舞蹈的旋律，也沒人知道我舞蹈的快樂

    我盡量避開人聲喧鬧的地方，向著人跡罕至的地方行進(jìn)

    我在月光下舞蹈，在花草叢中跳舞，合著清風(fēng)的節(jié)奏

    我向著黑暗的地方走去，我的身上發(fā)著幽光，像墳?zāi)沟念伾?p>    我還真的看見了墳?zāi)怪械陌坠牵鼈兿裆耙粯予蜩蛉缟?p>    我還聽見了它們的低語，說著前生的苦難和憂傷

    我試圖加入到他們的談話中

    它們向我揮了揮手：你是一條沒有思想的蛇

    我知趣地走開了

    一個砸雷在頭上響起，我的身體痙攣成一團(tuán)

    人們都說蛇怕雷聲，看來真的不錯

    烏云翻滾，風(fēng)雨大作，天像要塌下來

    我驚恐地藏在泥土里

    沒有感覺，沒有時間的概念，仿佛一生一世，仿佛十生十世一漫長，我停止了舞蹈

    后來天放晴了，太陽從云層中鉆了出來，撒下一片金光

    我繼續(xù)舞蹈，快樂地抖動我的身體

    我忽上忽下，左右騰挪，漸漸化成一團(tuán)青花花的影子

    　　我看見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婦人，她提著一盞燈，站在路口，她在風(fēng)中一遍遍地呼喊著我的名字

    “紅啊，你回來吧，回來吧”，聲音悠長，像一根不能扯斷的絲線

    我明白了，那是我奶奶

    她千百遍不知疲倦的喊著，頑強(qiáng)而固執(zhí)

    她手里的燈忽隱忽現(xiàn)，隨時可能熄滅

    于是我醒了

    我奶奶在我即將永遠(yuǎn)變成一條青蛇的當(dāng)口，奇跡般地將我重新變回了人

    　　醒來后，我發(fā)現(xiàn)我已是躺在家里的床上

    我的母親含笑看著我，周圍還有幾個熟悉的鄉(xiāng)鄰

    我母親大約哭過，她的臉上還掛著淚痕

    英子也在旁邊，一個盡地向我眨眼睛

    　　后來我聽英子說，我那天的樣子好可怕

    口吐白沫，面孔猙獰

    她完全嚇壞了，不知怎么才好

    她一陣風(fēng)似的跑回家去，叫來我的母親

    她還說，母親抱著我的時候，我的身體不斷在扭動，像蛇的身子一樣

    好幾個人都無法使我安靜下來

    我最終沒有告訴她我的這次夢游

    我似乎走了很遠(yuǎn)很遠(yuǎn)，我不愿意向人提起

    它是我心里的一個秘密

    　　英子最終沒能成為我的媳婦

    長大后，我離開了村莊

    英子嫁了個外地的男人，像她的母親一樣生活著

    這也許有點(diǎn)抽象，換句話說，就是像中國大多數(shù)的農(nóng)民一樣生活著

    在善良而寂寞的本性中打發(fā)靜靜的時光，生兒育女，操持家務(wù)，然后慢慢地一天天老去

    　　我的父親在十多年的牢獄之后，回到了村莊，母親還是接納了他

    他很內(nèi)疚，覺得沒有盡到一個丈夫和妻子的責(zé)任

    我們都原諒他了，可他還是在痛苦的回憶里自怨自艾

    他越是這樣我越難受

    畢竟我孤寂的童年是無法彌補(bǔ)了

    　　奶奶習(xí)慣了在我生病的時候?yàn)槲覇净?p>    她手拿一枚鎳幣，放在灶頭上，口中念念有詞，把她所能想到的某個企圖暗害我的鬼魂罵上一通

    我驚奇地看到那一枚小小的鎳幣居然真的立了起來，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它使我確信，那上面真的布滿某個靈魂的氣息

    李云四川洪雅縣高廟中學(xué)郵編：６２０３６５

    　　十一月的早晨，應(yīng)該很冷，然而當(dāng)我騎車穿過一個城市，來到我工作的大學(xué)門口時，寒冷好象才剛剛到達(dá)我的腳趾尖和手指尖

    我鉆進(jìn)一家早餐館時，天還是黑的，可是當(dāng)我吃罷兩根油條喝罷一碗豆?jié){走出來時，天卻已經(jīng)亮了，亮得像一個面目潔凈姣好的女人站在我的面前

    我走上了講臺

    講臺上有一棵菊花

    我頭腦清醒，語言流暢，講得左右逢源，準(zhǔn)確生動

    兩個小時在不知不覺中就過去了

    然后我去了閱覽室

    我隨便取下一本當(dāng)月的文學(xué)刊物，讀著上面我自己的或者朋友們的文章，臉上漾著微微的笑意

    我給我的朋友打電話，多么幸運(yùn)的是，他就坐在電話旁邊

    一聲笑語從十幾里外，只一下就鉆到了我的心里，我的心里涼爽得好象有一片雪花輕輕落到了懷中

    而這一切不正是我生活中無比的快樂么？